趙鐵柱的魯班尺還插在泥裡,陳默接過李秀梅遞來的衛星電話,聽見投資方說要追加兩百萬應急資金時,隻回了一句:“錢先壓著,我們現在要的是辦法。”
天剛亮,村委會的門就被推開了。王德發拄著拐進來,懷裡抱著那台老式酸堿檢測儀,身後跟著幾個村乾部。他把儀器放在桌上,拐杖往地上一頓:“這賬,不能光記在紙上。得防,還得保。”
陳默翻開筆記本,第一頁是父親化療那晚寫下的字跡:“咱們村的事,得由咱們村人定。”他合上本子,對眾人說:“今天開個短會,定三件事——買保險、定預案、穩人心。”
林曉棠打開投影儀,屏幕亮起,是縣氣象台發來的雷達圖。她指著紅黃交錯的區域:“未來一個月,還有三輪強降雨過程。咱們剛扛過一場,不能指望每次都靠人往上頂。”
有人低聲嘀咕:“買保險?那不就是花錢買安心?還不如拿這錢把後山排水溝挖深點。”
陳默沒反駁,而是從包裡抽出一本濕透的賬本,拍在桌上。紙頁發皺,字跡暈染,但“2004年洪災”幾個字仍清晰可辨。
“這是王會計記的。”他說,“那年沒上保險的種植戶,紅薯爛在地裡,三個月沒恢複生產。咱們現在有冷鏈、有訂單、有遊客。要是再塌一次,損失的不隻是地裡的收成。”
屋裡安靜了幾秒。王德發突然站起來,拐杖敲了兩下地:“我這還有東西。”他從懷裡掏出一張泛黃的單據。邊角破損,但公章和金額清晰可見。“1998年木器廠失火,賠了四千七百塊。那時候全村年收入才兩萬。”
他把單據遞給身邊人:“不是信不信的問題,是有沒有後路的問題。”
縣農保站的工作人員就坐在角落,這時接話:隔壁李家灣去年遭水淹,三十畝大棚全毀,保險公司按暴雨指數賠付,三天到賬三十二萬。合同裡寫得明白——累計降雨量超兩百毫米,自動觸發理賠。
“那要是沒到兩百呢?”有人問。
“那就按實際損失評估。”工作人員打開平板,“但我們推的是指數保險,看天不看地,免得扯皮。”
林曉棠接過話:“咱們的‘共生一號’現在有兩人千的單在走,冷鏈一斷,貨損就是實打實的違約,保險不是花銷,是履約保障。”
話音落,門外傳來腳步聲。李二狗走進來。左臂的關公紋身還濕著,手裡拎著個手搖發電機:“這玩意兒我試過了,搖五分鐘就能給對講機充夠兩小時。比賭錢那會兒搖骰子穩多了。
他把發電機放在桌上,咧嘴一笑:“我要是早有這東西,那年也不會輸得褲子都當了。”
屋裡有人笑出聲。緊繃的氣氛鬆了一寸。
會後,陳默帶著人去了倉庫。牆上掛著新印的應急路線圖,五個取水點用紅圈標出。趙鐵柱帶施工隊在西坡插的鋼管還沒轍,每根都按七度角固定,深埋一米五。
“這些點位。”林曉棠指著圖,“都接了竹筒輸水管,按老法了斜切四十五度,水流最穩。老人親手削的。”
他坐在角落的小凳上,手裡拿著一段新竹,正用刀慢慢修邊。他抬頭看了眼陳默,沒說話,隻是把削好的竹節遞過去。
陳默接過來,放進檢測儀旁的水槽。李二狗蹲下身,擰動手搖發電機,燈光一閃,水質檢測儀的屏幕亮了。
“ph值6.8。”陳默念出數字,“雨水樣本是5.1”,受汙染的土坑水是3.2,隻要過濾到位,就能喝。
他抬頭,“從今天起,每個取水點配一台檢測儀、一台發電機、三套過濾組件。每戶輪流兩天,記錄數據,簽字留檔。”
中午,晾穀場搭起了幕布。投影機把保險條款放大在白布上。村民圍了一圈,有人踮腳看,有人皺眉念。
“暴雨指數保險,觸發條件——連續二十四小時降雨量超過兩百毫米。”陳默站在幕布前,手裡拿著筆,“每畝保費八十,保額兩千。賠款七十二小時內到賬。”
“那要是下了兩百一十毫米呢?”一個老農問。
“一樣賠。”農保員答,“指數保險不看地塊損毀程度,隻看氣象台數據。”
林曉棠補充:“昨天幫忙接竹管的遊客,保險公司已經同意,給他們每人上一份意外保險。算是對我們‘共生鏈’用戶的特彆保障。”
人群騷動起來,有人喊:“那我也要簽!”
李秀梅的攝像機一直開著。鏡頭裡,每一位村民在合同上按下紅手印,王德發坐在旁邊,算盤擺在膝上,一邊核對麵積一邊撥珠。沙沙的筆聲和清脆的算盤聲混在一起。
“三十七畝,每畝八十,合計兩千九百六十元。”他念完,抬頭,“這買賣,劃算。”
簽字剛完,林曉棠的手機震了一下。他低頭看,消息來自投資方的財務係統:應急資金兩百萬,已彙入青山村共管賬戶。
她沒說話,隻是把屏幕轉向陳默。他點點頭,把手機塞進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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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培訓移到剛清理出來的分揀中心。民宿經營者們陸續到場,有人抱怨:“這會要是耽誤接客,損失誰補?”
陳默沒答,而是拎起一個應急包打開:“手搖收音機、壓縮餅乾、急救手冊、防水火柴。昨天有個孩子摔破膝蓋,就是靠這本手冊處理的。”
他把手冊翻到一頁,指著圖示:“折疊三次,像疊被子,就能讓過濾袋嚴實不漏。”
李二狗在旁邊搭帳篷,鋼管和帆布在他手裡像積木一樣拚合。半小時不到,一個能住二十人的防雨棚立了起來。
“比蓋房快吧?”他拍了拍帆布,“風在大也吹不垮,繩子都按趙工教的八字結綁的。”
夜幕降臨時,村委會又聚了一圈人。這次是年輕乾部和幾位老村民,議題是:應急體係裡,要不要保留傳統測土法?
“儀器再準,斷電就廢。”一個老農說,“咱們之前看土色、聞氣味、捏泥團,幾十年都沒出個差錯。”
“但效率低。”年輕乾部反駁,“現在一小時能測二十個點,老法子一天測不了五個。”
陳默把新配的衛星電話放在桌上:“這設備配給應急小組,二十四小開機。但老人的竹筒測試法,趙工的七度角插鍬法,都要編進手冊。”
林曉棠遞上一疊紙:“我已經把王會計的算盤口訣改成順口溜,六十歲以上的老人都能背。比如‘水泡泥,快撤離;土發黑,必有裂’。”
趙鐵柱工具袋裡掏出魯班尺,尺身還沾著泥,邊緣有道暗紅的血痕。他用布擦了擦:“這尺子量過三百多間房,從沒出過差錯。現在我要用它,量出保險的‘雙保險’怎麼裝。”
他指著圖紙:“冷鏈車棚加防塌梁,用三角支撐;應急水源設雙通道,明溝暗管並行;每份保單對應地塊,衛星圖編號存檔。”
陳默在筆記本上記下最後一行:“製度靠人守,設備靠人用,老法律和新規矩,一個都不能少。”
窗外,修複好的冷鏈車亮著燈,車廂恒溫係統嗡嗡運轉。一箱箱“共生一號”紅薯靜靜躺著,箱角貼著新印的二維碼,掃描後跳出種植檔案、檢測記錄和保險編號。
林曉棠站在門口,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新消息來自氣象台:未來七十二小時,山區仍有中到大雨,建議啟動二級應急響應。
她轉身想說,陳默已經抓起對講機:“通知各點,今晚輪值表提前一小時交接,所有設備在檢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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