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手下意識地握緊，手臂上那道灰白色的傷口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仿佛汙染能量也被這詭異的景象所刺激。
不能回應！
他死死咬住牙關，強迫自己轉回頭，繼續麵對貨架，將最後幾包薯片幾乎是砸一般地塞進貨架空隙。
他必須完成“補貨”這個動作，這是規則的一部分！
那隻蒼白的手，在王平身後徒勞地抓撓著空氣，顫抖得越來越厲害，最終，仿佛耗儘了所有力氣，緩緩地、無力地垂落下去。
冰櫃門也隨之發出輕微的歎息般的聲音，緩緩合攏。
寒潮退去，刮擦聲和哭泣聲徹底消失。冰櫃的嗡鳴恢複了正常。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但王平後背被冷汗浸透的冰涼感，以及空氣中殘留的那絲腐敗甜腥氣，卻無比真實地告訴他，那不是幻覺。
補貨的“任務”終於完成。
王平僵硬地轉過身，臉色蒼白。
他看向冰櫃的方向，那裡一切如常，緊閉的櫃門上凝結著薄霜，沒有任何異常。
黃曼牽著小波走了過來，她的目光掃過冰櫃，又落在王平臉上：“做得對。規則是生存的底線。”
王平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
那隻蒼白絕望的手，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不僅僅是因為恐懼而後怕，更因為那種眼睜睜看著“求助”卻必須無視而帶來的巨大心理衝擊和負罪感。
“它……到底是什麼？”王平的聲音沙啞。
黃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冰櫃前，隔著玻璃門看向裡麵琳琅滿目的冷飲和冰淇淋。
她的手指輕輕點在玻璃上，感受著低溫。“強烈的執念，被束縛於此地的殘響。”她低聲道，“通常與死亡的方式和地點密切相關。”
王平回想起魏子騰提到的“商品失蹤”，以及守則第6條提到的“特定品牌牛奶、麵包”無故減少。
一個模糊的猜想在他腦中形成：一個與饑餓、寒冷、以及這家便利店緊密相關的死亡事件？
他嘗試著集中精神，調動那尚不熟練的共情能力，去感知冰櫃周圍殘留的氣息。
這一次，沒有了林婉那種浩瀚如海的悲傷衝擊，他感受到的是一種更加具體、更加尖銳的情緒碎片——極致的、燒灼五臟六腑的饑餓感，以及深入骨髓的、令人僵硬的寒冷。
在這兩種極端感覺的縫隙中，還夾雜著一些更細微的畫麵閃回：黑暗中偷偷撕開包裝袋的觸感，吞咽冰冷食物時喉嚨的刺痛，被手電筒光照亮時的驚慌失措，還有……最後被無儘的寒冷包裹、意識逐漸模糊的絕望。
一個蜷縮在冰櫃角落、在饑餓和寒冷中慢慢死去的形象，隱約浮現在王平的感知中。
這執念的來源，似乎是一個……死於非命的流浪者？他的執念，是那永遠無法滿足的“饑餓”？
王平收回感知，心情更加沉重。
他看向黃曼，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黃曼點了點頭，印證了他的想法：“看來，我們麵對的，是一個‘餓死鬼’的執念。它的渴望很簡單，也很執著——‘吃’。而這家便利店，成了它永恒饑餓的牢籠。”
真相，往往比單純的恐怖更加令人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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