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如同沉入漆黑的深海,冰冷而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一點微弱的光亮才在王平意識的儘頭顯現,伴隨著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是隔著厚重的水層傳來。
“……汙染擴散暫時穩住了,但本源消耗太大,需要靜養……”
“……玉佩徹底廢了,可惜……不過命保住了最重要……”
“……外麵風聲很緊,‘守夜人’在查公交車的事,我們得低調……”
聲音模糊不清,夾雜著魏子騰標誌性的咋咋呼呼和黃曼清冷的分析。
王平試圖睜開眼,卻感覺眼皮重若千斤,全身像是被拆散後又勉強拚湊起來,每一寸肌肉都酸痛無力,尤其是右臂,從肩膀到指尖,都彌漫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鈍痛。
他艱難地動了動手指,喉嚨裡發出一聲沙啞的呻吟。
“醒了!平哥醒了!”小波帶著哭腔的驚喜叫聲在耳邊響起,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王平終於掙紮著睜開了眼睛,視線模糊了好一陣才逐漸清晰。他發現自己躺在那間舊書店安全屋的折疊床上,小波紅著眼圈趴在床邊,魏子騰和黃曼則站在一旁。
“感覺怎麼樣?哥們兒,你可睡了一天一夜了!”魏子騰湊過來,臉上帶著關切和一絲後怕,“差點以為你扛不過來了!”
黃曼沒有說話,隻是遞過來一杯溫水,眼神平靜地掃過他的右臂。
王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心頭一沉。
原本隻蔓延到手肘的灰白色汙染印記,此刻已經覆蓋了整個小臂,顏色更深,邊緣呈現出一種不祥的、仿佛在緩慢蠕動的質感。
劇痛雖然比昏迷前減輕了些,但那種冰冷的異物感卻更加清晰,仿佛有一條毒蛇盤踞在他的手臂裡。
代價,顯而易見。
他接過水杯,小口啜飲著,溫水劃過乾澀的喉嚨,帶來一絲暖意。他嘗試集中精神,內視自身。
精神上的疲憊感如同潮水,一波波衝擊著他的意識壁壘,但在這極度的疲憊之下,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不同。
他對體內那幾道規則印記的感知,變得更加清晰了。
代表“守護”的乳白色光團,雖然黯淡,但輪廓穩定;代表“飽食”的麥黃色光暈,溫暖感依舊;
代表“公正”的銀白色印記,凜冽中帶著刺痛;
而最新出現的、那抹極其淡薄、帶著“指引”和“護送”意味的淺金色印記,雖然微弱,卻如同黑暗中孕育的新星,與他產生著一種奇妙的共鳴。
更重要的是,他對“共情”能力的掌控,似乎提升了一個層次。
不再像以前那樣,要麼被動承受衝擊,要麼盲目爆發,而是多了一種……“焦距”感。
他可以更精細地控製共情的深度和範圍,如同調節顯微鏡的焦距,既能宏觀感知情緒場,也能微觀探查執念核心。
“你的‘容器’資質,在壓力下進一步覺醒了。”黃曼似乎看穿了他的感受,淡淡開口,“對規則之力的親和度與掌控力有所提升,尤其是對新銘刻的‘護送’規則。但相應的,汙染侵蝕也更深了。你的身體和精神,正在成為更高強度力量博弈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