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麼時候來的?她聽到了多少?又……看出了多少?
王平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想解釋,想掩飾,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所有的偽裝,所有的強撐,在她那沉默卻洞穿一切的目光下,都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他就像一個被當場拆穿謊言的孩子,隻剩下無處遁形的狼狽和……一絲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渴望被看穿後的救贖。
黃曼沒有走進來,也沒有開口詢問。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隔著幾步的距離,望著他。
目光如同寂靜的月光,清冷,卻毫無保留地傾灑在他身上,照見他所有的顫抖、恐慌與絕望。
時間仿佛凝固了。窗外的喧囂與室內的死寂形成尖銳的對比。
然後,黃曼做出了一個極其輕微的動作。
她扶著門框,極其緩慢地、一步步地,挪了進來。每一步都似乎耗儘了她的力氣,但她走得很穩。她沒有靠近,而是在離他還有兩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滑坐在地上。
這個位置,恰好與他站在窗邊的身影,形成了一個不遠不近的夾角。既沒有侵犯他最後的防線,又明確地表示了存在與陪伴。
她曲起膝蓋,將下巴輕輕抵在膝上,這個姿勢讓她看起來異常脆弱,與她平日裡那個冷靜強大的醫者形象判若兩人。然後,她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回王平身上,依舊沒有說話。
但這一次,王平從她的眼神裡,讀懂了更多。
那不是憐憫,不是勸慰,而是一種無聲的宣告:
——我知道你很痛苦。
——我知道你很害怕。
——我知道你可能覺得一切都毫無意義。
——但是,我在這裡。
——即使你站在深淵邊緣,我也會在這裡,看著你。
——你不必獨自麵對這漫漫長夜。
沒有擁抱,沒有言語,甚至沒有觸碰。
但這種超越語言的、純粹的存在與見證,卻比任何慷慨激昂的鼓勵都更有力量。它像一根無形的纜繩,輕輕係在了即將墜入深淵的王平腰間,雖然纖細,卻真實存在。
王平僵硬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他轉回頭,再次望向窗外無邊的夜色,但這一次,感覺卻截然不同。那黑暗似乎不再那麼令人窒息,因為身後有了一盞沉默的、微弱卻堅定的燈。
他依然恐懼,依然迷茫,依然被巨大的虛無感包裹。自我懷疑的毒刺依然深紮在心間。但……獨自墜落的感覺,消失了。
他就這樣站著,她就那樣坐著。
兩人之間,隔著一片被月光照亮的、充滿無聲理解的空間。
夜色,在窗外流淌;而某種東西,在寂靜中,悄然發生著變化。
崩潰的趨勢,被這無聲的陪伴,暫時遏止了。
喜歡規則怪談:請在我的葬禮上微笑請大家收藏:()規則怪談:請在我的葬禮上微笑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