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清晨六點不到，天色仍暗。
一輛軍用吉普穩穩停在紅星紡織廠門口。
沈知秋穿著深灰呢大衣，肩背手提包，眉眼清冷，準時出發。
副廠長親自送她上車：“知秋，廠裡就靠你爭這口氣了。”
她輕輕一笑：“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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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還有軍區技術處三人，為首的是鄭處長，下屬包括一個三十出頭的技術員王超，以及一位女軍官黃婧，技術管理方麵的負責人。
沈知秋坐在後排，不多言語，一路聆聽。
黃婧看她幾眼，語氣淡淡：“聽說你是縫紉工出身？”
“對。”
“學曆呢？”
“中專。”
黃婧笑了笑，話裡帶刺：“軍區後勤項目，不是手巧就夠的。”
鄭處長斜眼看了黃婧一眼，未置一詞。
沈知秋微微一笑：“不是隻靠手巧，我懂布料結構、剪裁力學，還懂工業量化。”
黃婧挑眉：“哦？那你覺得現有製式軍服最大的問題在哪？”
沈知秋目光淡定：“剪裁保守、透氣性差、厚重積熱，且不適合快速活動，尤其是野外行動中摩擦耗損大。”
車廂裡一瞬安靜。
王超都忍不住輕咳一聲，偷瞄了黃婧一眼。
黃婧沒說話，但明顯臉色變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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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後勤工廠位於市郊，門口哨兵荷槍實彈。
進門前，沈知秋被要求交身份證明、檢包、登記。
“民間合作第一人”這頂帽子，雖聽起來榮耀，但其實也意味著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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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區內環境簡陋，但秩序井然。機器轟鳴聲一刻不停，工人著裝統一，氣氛緊張高效。
鄭處長帶著他們走進了樣衣技術科。
室內堆滿布料、裁片、半成品軍服。
沈知秋剛一進門，便聽一人冷笑：“這就是那個女工？搞展覽那件衣服，還真被拿來當回事了？”
說話的是廠技術副主任劉工，四十多歲，國營出身，自視極高。
黃婧沒有阻攔，反而默許了那人看她的眼神。
沈知秋依舊鎮定，環視車間一圈，忽而走到一件掛在牆上的舊軍裝前，指著肘部：“這裡摩損嚴重，但你們的補線方式，是錯誤的。”
劉工冷哼：“你一個門外漢懂什麼？”
沈知秋脫下外衣，露出貼身穿著的那件自製軍式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