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安!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那個秘密醫療室,處理她逃離後留下的爛攤子嗎?!
難道……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通信器的存在?甚至……這個通信器根本就是他安排的?!那個“湮滅”指令,是他發的?!
無數個念頭如同驚雷在曹詩琪腦海中炸開,讓她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她癱坐在冰冷濕滑的地麵上,仰望著集裝箱頂上那個如同操縱一切的神隻或者說惡魔)般的身影,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凍僵了。
雨水順著沈兆安的風衣下擺滴落,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欣賞,如同在欣賞一件即將完成的藝術品,或者說,一個即將按下爆炸按鈕的、完美的棋子。
“看你的樣子,很意外?”沈兆安輕輕撣了撣煙灰,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天氣,“我親愛的‘兒子’這麼重要,我怎麼會把他所有的安危,都寄托在一個地方呢?狡兔尚有三窟,何況……是我們。”
他話音未落,平台中央那個黑洞洞的入口下方,隱約傳來了除了監護儀之外的聲音——是沉悶的、仿佛被隔音的咆哮和掙紮時鐵鏈摩擦地麵的聲音!
是沈屹舟!他真的在下麵!而且……他醒著?!至少,是有意識的!
曹詩琪的心臟猛地一縮!
“你……你想乾什麼?!”她用儘全身力氣嘶喊出來,聲音因為恐懼和虛弱而劇烈顫抖。
沈兆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集裝箱上一躍而下,動作輕盈得與他儒雅的外表格格不入。他穩步走到曹詩琪麵前,蹲下身,與她平視。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此刻翻湧著一種近乎狂熱的、令人膽寒的光芒。
“我想乾什麼?”他重複了一遍,嘴角的笑意加深,“我在幫你完成‘涅盤’啊,曹詩琪小姐。”
他伸出手,指向那個仍然在發出低沉嗡鳴、仿佛某種巨大引擎正在預熱的地下入口。
“看見了嗎?那裡,是我為他準備的,‘重生’的熔爐。也是為你準備的……審判台。”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嗎?想知道你母親為什麼會死?想知道苑清竹為什麼會被滅口?想知道我為什麼如此執著於‘重塑’他?”
沈兆安的聲音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磁性,卻又冰冷刺骨。
“答案,就在下麵。而鑰匙……”
他的目光,落在了曹詩琪手中那個屏幕已經變成一片血紅色、不斷閃爍著【指令:湮滅執行?yn】的通信器上。
“……就在你手裡。”
曹詩琪瞬間明白了!“湮滅”指令!所謂的“親手點燃煙火”,就是要她親手按下確認鍵,啟動下麵那個未知的、但絕對致命的裝置,將沈屹舟……或許連同那裡的所有秘密,一起“湮滅”!
“不……你瘋了!他是你兒子!”曹詩琪驚恐地向後縮去,死死攥住通信器,仿佛那是毒蛇的信。
“兒子?”沈兆安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可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在空曠的碼頭上回蕩,顯得異常詭異,“他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也是我最失敗的實驗品。他擁有了我賦予的一切,卻試圖長出屬於自己的、不該有的意誌。這就像程序裡出現了無法清除的bug,除了徹底格式化,還有彆的選擇嗎?”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談論的不是自己的骨肉,而是一件出了故障的工具。
“至於你,曹小姐,”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曹詩琪慘白的臉上,“你母親窺探了不該知道的秘密,苑清竹試圖喚醒這個‘bug’,而你……你帶著真相闖了進來,攪亂了一切。你們母女,還真是我計劃中最大的變數。”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沈兆安站起身,恢複了那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語氣不容置疑。
“一,按下‘y’。你可以親眼見證‘bug’的清除,以及所有秘密的終結。或許,看在你如此‘配合’的份上,我可以考慮讓你‘安靜’地離開,就像你苑姨那樣。”他話語中的威脅毫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