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金屬箱,如同一個巨大的嘲諷,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裡麵那些廉價的電子元件和碎紙片,在倉庫角落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曹詩琪的大腦一片空白。
假的?陳峰拚死保護的,甚至可能因此暴露位置招致警方雖然沈屹舟說是陳峰自己引來的)的“包裹”,竟然是個假的?!
那真的數據在哪裡?陳峰知道這是假的嗎?他是被騙了,還是……這本身就是他計劃的一部分,用一個假目標來吸引火力?
無數個疑問像爆炸後的碎片,在她腦海中飛濺,卻無法拚湊出完整的圖景。她隻能怔怔地看著地上那堆垃圾,感覺最後一點支撐著自己的東西也垮掉了。
沈屹舟的聲音將她從失神中拽了回來,冰冷而精準,如同手術刀劃開脆弱的皮膚:
“真正的,‘包裹’,在哪裡?”
他的目光鎖死在她臉上,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那眼神裡沒有憤怒,沒有急切,隻有一種純粹的、近乎冷酷的求知欲。對他而言,找到真正的數據,似乎比任何恩怨情仇都更重要。
曹詩琪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幾乎要撞碎肋骨。真正的u盤就貼著她胸口的內衣暗袋,那冰冷的金屬觸感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她靈魂都在顫抖。
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那是母親用命換來的,是可能揭開所有黑暗真相的唯一鑰匙,也是她此刻唯一的、渺茫的籌碼!
“我……我不知道!”她幾乎是憑借本能嘶喊出來,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緊張而扭曲變形,“媽媽隻給了我那個賬本!其他的……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陳峰……陳峰他拿走了什麼,我根本不清楚!”
她語無倫次,眼神慌亂地躲閃著沈屹舟的逼視,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抱在胸前,仿佛那樣就能護住那個致命的秘密。
沈屹舟靜靜地聽著她的辯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不信,也不質疑。他隻是那樣看著她,像是在觀察一個因為輸入錯誤指令而出現異常反饋的機器。
幾秒鐘令人窒息的沉默後,他忽然向前邁了一步。
僅僅一步,那無形的壓迫感便陡然劇增。曹詩琪嚇得往後一縮,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隔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但他沒有進一步的暴力動作,隻是停在了床邊,微微俯身,距離近得曹詩琪能看清他眼底那細微的、如同精密儀器齒輪般轉動的冷光。
“你在撒謊,曹詩琪。”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篤定,“你的瞳孔在我說到‘真正包裹’時瞬間收縮,你的呼吸頻率在剛才加快了17,你的右手下意識地護住了左胸上方第三根肋骨附近的位置——那裡,有什麼?”
曹詩琪渾身的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又瞬間褪得乾乾淨淨!他看到了!他甚至連她手護住的具體位置都精準地指了出來!這個男人的觀察力,簡直非人!
“沒……沒有!那裡什麼都沒有!”她幾乎是尖叫著否認,手臂收得更緊,指甲幾乎要掐進自己的皮肉裡。
沈屹舟對於她激烈的否認不置可否。他直起身,沒有強行去搜查,反而後退了半步,給了她一絲喘息的空間。但這空間,更像是在獵物周圍畫下的、更令人絕望的囚籠。
“沒關係。”他淡淡道,語氣平靜得可怕,“數據不會因為掩藏而改變其屬性。乾擾也不會因為否認而消失。”
他轉身走回桌邊,重新看向筆記本電腦屏幕,手指在觸控板上滑動著。
“你母親留下的觀察筆記裡,有一段很有意思的記錄。”他忽然開口,像是閒聊般提起了另一個話題,“關於我十四歲那年,一次持續了七十二小時的劇烈偏頭痛發作。她注意到,在我頭痛最嚴重、幾乎出現幻覺的時候,我會反複念叨幾個破碎的音節,並且對特定頻率的聲音,表現出極端的恐懼和攻擊性。”
曹詩琪的心猛地一沉!母親連這個都記錄了?!
“她懷疑那不是簡單的偏頭痛,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神經活動的外在表現。甚至猜測,與我父親早期進行的某些‘認知強化’實驗有關。”沈屹舟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在敘述彆人的事情,“但她缺乏證據,所有的醫療記錄都被修改或銷毀了。直到……她偷偷拷貝了部分原始的、未被篡改的腦波監測數據碎片。”
他的目光從屏幕上抬起,再次投向臉色慘白的曹詩琪。
“那些數據碎片,連同她基於此的推測筆記,就是真正的‘包裹’,對嗎?它們不在陳峰那裡,他一直隻是個煙霧彈。真正的東西,自始至終,都在你身上。”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一字一句,敲碎了曹詩琪所有的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