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裡,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便攜顯示屏上那羽毛吊墜的微觀圖案幽幽發光,以及曹詩琪手中那個破碎通信器斷續的、如同垂死掙紮般的藍光。
【頻…率…同…步…】
【錨…點…確…認…】
【生…物…密…鑰…驗…證…】
扭曲的字符如同鬼畫符,卻指向了一個令人震驚的可能性。
曹詩琪是鑰匙。
她本身,就是母親留下的、對抗那個恐怖“蜂後”的最終手段——一個活體的,生物頻率密鑰。
這個認知帶來的衝擊,讓陳峰和刀疤臉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陳峰的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深切的擔憂,而刀疤臉的獨眼中,則閃爍著更加複雜難明的光芒,有驚異,有算計,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你確定嗎?”陳峰的聲音乾澀,他看向曹詩琪蒼白而堅定的臉,“這太冒險了!我們根本不知道具體要怎麼‘使用’你這個‘密鑰’,也不知道會對你產生什麼影響!”
靠近那個正在瘋狂生長和同化一切的“蜂後”,本身就是九死一生。而作為“密鑰”的曹詩琪,很可能要承擔無法預知的風險,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
“我們沒有選擇了,陳哥。”曹詩琪的聲音雖然顫抖,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你也看到了,它在擴張,在吞噬一切。如果什麼都不做,所有人都得死。包括可能還在裡麵的沈屹舟……”提到這個名字,她的心緒依舊複雜難言。
她看向手中發燙的通信器:“這個東西,還有媽媽的吊墜,它們指向了我。這或許就是媽媽留給我的……使命。”也是她擺脫被動命運,主動麵對這一切的唯一機會。
刀疤臉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如果她的生物頻率真的是‘穩定錨點’,那麼理論上,她需要足夠靠近‘蜂後’的核心意識影響範圍,才能產生效果。就像用正確的音叉去共振一個特定的物體。”
“多近?”陳峰立刻追問。
刀疤臉沉默了一下,吐出兩個字:“很近。”
可能是幾十米,可能是十幾米,甚至……更近。近到足以被那些觸須輕易觸碰、吞噬的距離。
車內再次陷入死寂。這個答案,等於宣判了行動的極端危險性。
“我跟你一起去。”陳峰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掩護你靠近。”
刀疤臉看了看陳峰,又看了看曹詩琪,獨眼眯起:“靠近核心區域的路幾乎肯定被堵死了,而且充滿了那種自律兵器和……更糟糕的東西。我知道一條備用維護通道,可能還能用,但同樣危險。而且,我們時間不多了。”
他指了指外麵。即使在這偏僻的地下室,似乎也能隱約感覺到從江邊方向傳來的、那種低沉的、仿佛大地脈搏般的異常震動。
“走!”曹詩琪深吸一口氣,將羽毛吊墜緊緊攥在手心,那冰涼的觸感反而讓她混亂的心緒稍微平靜了一些。通信器被她小心地放回口袋,它依舊在微微發燙,像一顆不安的心。
刀疤臉不再廢話,迅速收拾了一些必要的裝備——強光手電、繩索、炸藥、以及幾把看起來特製的、帶著高壓放電器的手槍。
“對那種半生物的東西,能量武器可能比實彈稍微好用點。”他言簡意賅地解釋。
三人離開地下室,重新坐上貨車。這一次,目標明確——重返那片正在被“蜂後”侵蝕的工業區核心地帶。
雨還在下,但遠處的天空似乎透出一種不正常的、隱隱泛著綠光的晦暗。越靠近工業區,空氣中那股鐵鏽、臭氧和腐敗有機物混合的惡臭就越發濃烈,幾乎令人作嘔。地麵的震動也變得更加明顯。
他們無法再開車直接進入工業區內部,外圍的區域已經開始出現明顯的異常——一些路燈杆和牆壁上覆蓋著黏滑的、如同菌毯般的暗色物質,一些廢棄的車輛被扭曲的、帶著金屬光澤的藤蔓狀物纏繞、吞噬。
他們將車藏在一個相對完好的倉庫後麵,徒步前進。
刀疤臉一馬當先,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帶著陳峰和曹詩琪在廢墟和異常生長的“蜂巢”組織之間穿梭。他們避開了幾條主乾道,那裡已經被大量湧出的自律兵器和那種惡心的生物質結構封鎖。
最終,他們來到了一個位於巨大冷卻塔陰影下的、極其隱蔽的豎井入口前。井口被生鏽的鐵蓋封住,上麵爬滿了正常的藤蔓,似乎暫時還未被“蜂後”的力量侵蝕。
“就是這裡。”刀疤臉用力撬開沉重的井蓋,露出下麵黑洞洞的、深不見底的通道,一股混合著黴味和機油味的冷風從下方湧出。“這條維護通道直接通往靠近原‘蜂巢’核心控製室下方的泵房。如果運氣好,可能還沒被完全封死。”
他率先抓著鏽蝕的梯子向下爬去。陳峰緊隨其後,然後轉身,幫助腳踝受傷的曹詩琪小心翼翼地下到梯子上。
豎井內部一片漆黑,隻有他們頭燈的光芒在狹窄的空間裡晃動。梯子濕滑而冰冷,爬行了大約十幾米深,腳下終於觸到了堅實的地麵——一條橫向的、更加狹窄低矮的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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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內壁布滿了冷凝水,腳下是濕滑的淤泥。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潮濕和金屬鏽蝕的氣味,但奇怪的是,這裡似乎暫時還沒有那種令人不安的生物質侵蝕痕跡。
“這邊。”刀疤臉低聲道,帶頭彎腰在管道中前行。
管道曲折蜿蜒,仿佛沒有儘頭。隻有三人粗重的喘息聲和腳踩在淤泥裡的噗嗤聲在密閉的空間中回蕩。曹詩琪忍著腳踝的劇痛和內心的恐懼,緊緊跟著,手中的羽毛吊墜已經被她的汗水浸濕。
她能感覺到,口袋裡的通信器變得越來越燙,仿佛在接近某個巨大的能量源。
突然,走在最前麵的刀疤臉猛地停下了腳步,舉起拳頭示意。
陳峰和曹詩琪立刻屏住呼吸。
前方管道拐角處,傳來了一陣細微的、不同於水滴滴落的“嘶嘶”聲,以及……一種仿佛無數細小爪子刮擦金屬的聲音。
刀疤臉緩緩探出頭,隻看了一眼,就立刻縮了回來,臉色變得極其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