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嗎，周正陽俯身在他耳邊低語，在你昏迷的時候，醫生說你最多還有三個月。
張若昀猛地睜開眼。
肺癌晚期。周正陽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
張若昀劇烈地咳嗽起來，這次咳出的血染紅了雪白的床單。
周正陽按鈴叫來護士，冷眼看著他們給張若昀注射鎮靜劑。
好好休息，他撫摸著張若昀消瘦的臉頰，我們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周正陽每天都會來看他，帶著不同的——有時是張家產業被拍賣的新聞，有時是張父墓碑被砸的照片，有時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被病痛折磨。
求求你......讓我死......在一次劇烈的疼痛發作後，張若昀虛弱地哀求。
周正陽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淚水：不行。你要活著，活著為你父親贖罪。
這天，周正陽推著輪椅帶張若昀來到天台。下麵是車水馬龍的街道。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周正陽在他耳邊說，那條巷子就在對麵。
張若昀艱難地抬起頭，渾濁的雙眼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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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天，是我故意出現的。周正陽的聲音帶著笑意，我知道你每天都會經過那裡。
張若昀的身體開始發抖。
就連你父親的事，也是我設計的。周正陽繼續說。
畜生......張若昀用儘全身力氣罵道。
周正陽笑了，推著輪椅又往前了一步，輪椅的前輪已經懸空。
隻要我輕輕一推，一切就結束了。他在張若昀耳邊低語，但是我不舍得。你死了，我找誰報仇去？
他把輪椅拉回來，俯身看著張若昀絕望的雙眼：我要你活著，活著感受比死亡更痛苦的滋味。
張若昀被推回病房時，已經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護士來給他換藥時，忍不住小聲說：張先生，有人想見您，說是您以前的管家。
當晚，一個身影悄悄溜進病房。老管家看著病床上骨瘦如柴的張若昀，老淚縱橫。
少爺，我們查到了一些事......管家壓低聲音，周正陽的父親不是老爺逼死的，他是賭博欠債自殺的。周正陽母親也不是病死的，是她自己......
話未說完，病房的門被推開。周正陽站在門口，臉上帶著冰冷的笑意。
說啊，怎麼不繼續說下去？
管家驚恐地後退，卻被周正陽的人按住。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周正陽走到張若昀床邊，我母親是當著我的麵跳樓的，因為她受不了我父親的賭債。但你知道嗎？她臨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張若昀死死盯著他。
她說，為什麼死的不是張家的那個小雜種。周正陽的笑容變得猙獰，所以你看，我找你報仇，天經地義。
他揮手讓人把管家拖走，然後俯身在張若昀耳邊輕聲說：很痛苦吧？周正陽撫摸著他凹陷的臉頰，但這還不夠。我要你帶著對我的恨，慢慢腐爛。
夜深了，張若昀躺在病床上，聽著生命一點點流逝的聲音。窗外的月光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冰冷的影子。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周正陽窩在他懷裡看電視劇時說過的話：若昀，要是有一天我得了絕症，你一定要陪我到最後一刻。
當時他是怎麼回答的？
他說：好，我答應你。
現在想來，原來一切早有預兆。
張若昀艱難地抬起手，看著瘦骨嶙峋的手指，突然笑了。
周正陽永遠不會知道，他早就立好了遺囑，把全部財產都留給了他。
也永遠不會知道，他站在婚禮現場時，口袋裡裝著的不是刀，而是一枚戒指。
愛與恨，原來都隻是一場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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