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謝九就粗魯地搖醒了範閒。
起來,他扯開範閒的被子,今天下山。
範閒皺眉睜開眼,嗓音還帶著睡意:下山做什麼?
采購。謝九把一套粗布衣裳扔到他身上,快點換上,彆磨蹭。
範閒不情不願地起身,發現謝九給他準備的是一套普通村民的衣裳,雖然布料粗糙,但很乾淨。
為什麼我也要去?他一邊換衣服一邊問。
謝九盯著他換衣服的動作,眼神暗了暗:把你一個人留在寨子裡,我不放心。
範閒係衣帶的動作一頓:怕我跑了?
怕你被彆的狼叼走。謝九走上前,粗魯地幫他整理衣領,你這張臉太招搖。
最終範閒還是被謝九拉著下了山。同行的還有瘦小山匪和另外兩個手下,一行五人騎著馬,沿著山路往最近的城鎮走去。
這是範閒受傷後第一次離開山寨,呼吸著山間清新的空氣,心情不由得輕鬆了幾分。謝九策馬走在他身側,時不時看他一眼。
高興了?謝九問,跟放出籠的鳥似的。
範閒懶得理他,專心看著路邊的風景。
快到城鎮時,謝九突然扔給範閒一頂鬥笠:戴上。
為什麼?
讓你戴就戴,謝九不耐煩地說,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範閒這才明白,謝九是怕他被人認出來。他戴上鬥笠,寬大的帽簷遮住了大半張臉。
城鎮比範閒想象中要熱鬨。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謝九顯然對這裡很熟悉,帶著幾人徑直往集市走去。
老大,瘦小山匪小聲說,今天人真多。
謝九警惕地環顧四周,都機靈點。
範閒跟在謝九身後,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城鎮。自從來到這個地方,他要麼在逃亡,要麼被困在山寨,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人間煙火氣了。
謝九先是去糧店采購了一批米麵,然後又去布莊買了幾匹布。範閒注意到,他付錢很爽快,從不討價還價。
看什麼?謝九發現他在看自己,以為我們山匪都是搶東西的?
範閒挑眉:難道不是?
平時是,謝九理直氣壯地說,但采購的時候不是。
從布莊出來,謝九突然拉住範閒的手腕: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
彆問,跟著走。
謝九帶著他拐進一條小巷,來到一家不起眼的首飾鋪前。鋪子很小,裡麵擺滿了各種金銀首飾。
老板,謝九敲了敲櫃台,把我訂的東西拿出來。
老板是個乾瘦的老頭,看到謝九連忙賠笑:九爺您來了,這就給您取。
他從櫃台下取出一個小木盒,打開後裡麵是一對精致的銀鐲,鐲子上刻著繁複的花紋,在昏暗的鋪子裡閃著微光。
給你的。謝九拿起一隻鐲子,不由分說地套在範閒手腕上。
範閒想要掙脫:我不要。
戴著。謝九扣好搭扣,力道大得不容拒絕,這是我謝九的人的標記。
銀鐲尺寸正好,牢牢扣在範閒纖細的手腕上。鐲子做工精細,與他一身的粗布衣裳格格不入。
另一隻呢?範閒問。
我的。謝九拿起另一隻鐲子戴在自己手腕上,這樣誰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範閒看著兩人手腕上相同的鐲子,心情複雜。
從首飾鋪出來,謝九的心情明顯很好,甚至破天荒地給範閒買了一包糖炒栗子。
嘗嘗,他把栗子塞到範閒手裡,城裡最有名的。
範閒剝了一顆栗子放進嘴裡,香甜軟糯,確實很好吃。
怎麼樣?謝九盯著他問。
還行。範閒淡淡道,卻又剝了一顆。
謝九咧嘴笑了:口是心非。
他們在街上走著,範閒的鬥笠雖然遮住了臉,但挺拔的身形和獨特的氣質還是吸引了不少目光。謝九不悅地皺眉,伸手攬住範閒的腰,把人往自己身邊帶。
彆碰我。範閒低聲道。
就碰。謝九的手收得更緊,讓那些人都看看,你是有主的。
範閒無奈,隻好隨他去。
中午時分,謝九帶著幾人走進一家酒樓。店小二顯然認識他,熱情地迎上來:九爺您來了!樓上雅間請!
雅間臨街,視野很好。謝九點了一桌菜,又要了一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