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院深處,範閒的辦公間內,謝九大剌剌地坐在原本屬於範閒的位置上,雙腳翹在桌案,靴底的泥汙蹭臟了堆積的卷宗。
下來。範閒皺眉。
謝九非但沒動,反而把腳架得更高:這位置不錯,比我那山寨的虎皮椅子舒服。
門被推開,王啟年探頭進來,看到這一幕差點咬到舌頭:大、大人...範尚書來了,臉色很不好看...
話音未落,範建已經大步流星地闖了進來。他先是看到範閒肩上的傷,眉頭緊鎖,隨即目光落在謝九身上,尤其是那雙架在案上的腳,臉色瞬間鐵青。
範閒!範建的聲音壓抑著怒火,這是怎麼回事?這個...這個山匪為何會在監察院?還坐在你的位置上?
謝九慢悠悠地把腳放下,站起身,比範建高了半個頭。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範尚書,久仰。我是謝九,監察院新任的武訓教頭。
範建被他這副囂張態度氣得胡子都在抖:武訓教頭?就你?一個山匪?
前山匪。謝九糾正道,現在是朝廷命官了,正六品,領俸祿的。
範閒扶額,上前一步擋在兩人中間:父親,此事容我稍後解釋...
解釋什麼?範建指著謝九,你就是為了這個人,甘願在山寨裡當什麼壓寨夫人?範閒,你還要不要臉麵?
謝九一把攬住範閒的肩膀:範尚書這話不對,他現在是我夫人,怎麼就不要臉麵了?
範建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你、你們...
父親!範閒急忙打斷,謝九在剿滅黑風寨、抵禦燕小乙大軍時立下大功,陳院長特招他入監察院,此事已稟明陛下。
範建冷笑:立功?我看是彆有用心!此人來曆不明,行事乖張,留在監察院必生禍端!
謝九挑眉:範尚書這是質疑陳院長的眼光?
範建被他噎得說不出話,轉向範閒,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讓他立刻離開京都,要麼你跟我回範府,從此不再踏足監察院!
範閒沉默片刻,輕輕推開謝九的手:父親,我選擇留在監察院。
範建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你為了一個山匪,連家都不要了?
他不是普通的山匪。範閒平靜地說,他是我的選擇。
謝九在一旁笑得得意,伸手又想去摟範閒,被範閒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範建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臉色由青轉白,最後長歎一聲:好,好得很!既然你執迷不悟,從此範家沒有你這個人!
說完,他拂袖而去,門被摔得震天響。
範閒站在原地,神色複雜。
謝九湊過來:心疼了?
範閒瞥他一眼:
不滾。謝九得寸進尺地摟住他的腰,為了你,我連官都當了,你不得表示表示?
範閒推開他:表示什麼?要不是你非要跟我回來,也不會鬨成這樣。
怪我咯?謝九挑眉,那我現在就走,回我的山寨當山匪去。
他作勢要走,範閒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腕。
兩人都愣住了。
範閒迅速鬆開手,彆開臉:監察院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謝九低笑:舍不得我就直說。
範閒懶得理他,轉身整理被謝九弄亂的卷宗。謝九看著他微紅的耳根,心情大好。
接下來的日子,監察院雞飛狗跳。
謝九這個武訓教頭當得極其不靠譜,訓練方式簡單粗暴,動不動就把人揍得鼻青臉腫。但他武功確實高強,幾次下來,原本不服氣的暗衛們也都閉了嘴。
這日,範閒正在批閱卷宗,王啟年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大人!不好了!謝教頭把二皇子給打了!
範閒手中的筆一頓:怎麼回事?
二皇子來監察院找您,在院子裡遇到謝教頭,不知怎麼就打起來了...王啟年急得滿頭大汗,謝教頭把二皇子按在地上揍,攔都攔不住!
範閒趕到時,場麵已經控製住了。二皇子李承澤鼻青臉腫地坐在地上,謝九被幾個暗衛拉著,還在那罵罵咧咧。
怎麼回事?範閒沉聲問。
李承澤看到他,委屈地喊道:範閒!你這手下也太放肆了!本王不過是問他與你是什麼關係,他就動手打人!
謝九啐了一口:他媽的敢調戲我的人,打你是輕的!
範閒頭疼欲裂:都閉嘴!
他先扶起李承澤:殿下傷勢如何?
無礙。李承澤盯著謝九,不過此人必須嚴懲!
範閒還沒說話,謝九就笑了:嚴懲?來啊,看誰懲誰!
夠了!範閒怒喝,謝九,向二皇子道歉!
謝九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讓我向他道歉?
道歉。範閒語氣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