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診所裡，樂樂一句天真無邪的童言就像顆小炸彈，“砰”地炸開了尷尬的結界。
不過這份尷尬溜得賊快，像被電動車甩在身後的風，眨眼就沒影兒了。
診所助理那張從趾高氣揚秒變窘迫的臉，像被按了暫停鍵的電影畫麵，在葉偉腦子裡循環播放。
他倒沒覺得多解氣，心裡反而像打翻了調料瓶——後怕、迷茫，還有一絲說不上來的安慰。
說來也神，那些無形的偏見和指責，烏雲似的，愣是被樂樂用這戲劇性的一招給吹跑了！
但葉偉心裡直敲小鼓：這“超能力”跟開盲盒似的，誰知道下次是救場還是捅婁子呢？
夜風涼颼颼的，吹在後背汗濕的衣服上，激得他一個哆嗦。
樂樂這小家夥倒沒心沒肺，趴在外賣箱邊沿，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在電動車晃晃悠悠的節奏裡，眼看就要夢周公去。
“困了就眯會兒吧寶貝，爸爸在呢。”葉偉放慢車速，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
小家夥迷迷糊糊“嗯”了一聲，小臉蛋往箱子裡軟乎乎的毛巾上一貼，轉眼就響起了均勻的小呼嚕。
看著兒子肉嘟嘟的小臉睡得香甜，葉偉心裡那團亂麻“唰”地安靜了。
嘿！這小不點簡直就是他的專屬充電寶！為了懷裡這團小暖爐，再苦再累都值了！
送完寵物醫院的最後一單，晚高峰的喧囂終於歇菜，手機也不再叮叮當當鬨騰。
葉偉瞄了眼時間，想起芳姨交代的事。他撓撓頭，還是調轉車頭奔向了市一醫院。
雖然耽誤接單賺錢，但心裡那個“說不定能評上服務之星”的小火苗，還有那份暖暖的善意，推著他跑這一趟。
夜晚的醫院像個永動機，急診樓的燈光晃得人眼花，人來車往，跟螞蟻搬家似的。
空氣裡飄著消毒水味兒、藥味兒，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悶。
葉偉把電動車停在外賣小哥專屬地盤——這裡早就被同行和家屬的車塞得滿滿當當。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外賣箱，裡麵還窩著睡得正香的樂樂，那動作輕柔得跟捧著稀世珍寶似的。
快步走向門診藥房時，這奇妙的組合成功收割了一波注目禮——誰見過外賣箱裡還裝著萌娃的呀！
排隊取藥的人們雖然一臉倦容，還是忍不住多瞄幾眼這個特彆的“外賣小哥”。
他縮了縮脖子，把外賣箱抱得更緊，悄悄挪到隊伍尾巴，好像這樣就能把自己藏進夜色裡。
“芳姨的xx降壓片，一瓶。”
輪到他時，他小聲報出信息。藥劑師劈裡啪啦敲鍵盤：“八十六塊五。”
葉偉心裡咯噔一下——沒料到要自己先墊錢。
他摸了摸口袋，幾張皺巴巴的零錢可憐巴巴地擠在一起。
這錢一付，明天和樂樂怕是要喝西北風了。
“那個...能掃碼嗎？”他試探著問，聲音比蚊子哼哼還小。
“行啊。”藥劑師往旁邊努了努嘴。
葉偉如獲大赦，趕緊掏出那個屏幕碎成蜘蛛網的舊手機，笨手笨腳地掃碼付款，生怕手一抖多按個零。
手機“叮”的一聲彈出支付成功，葉偉眼睜睜看著賬戶餘額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癟下去，心尖兒猛地一抽。
但轉念想到芳姨那暖洋洋的笑容和真誠的感謝，這筆錢帶來的肉疼感，像春日裡的積雪，慢慢化開了。
他接過護士遞來的小白藥袋，像捧著易碎的寶貝，輕手輕腳塞進工裝內袋，還特意拉上了拉鏈。
抱著熟睡的樂樂走出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還在鼻尖打轉，但口袋裡藥瓶的硬實觸感和兒子均勻的呼吸聲，莫名讓他心裡踏實了不少。
顧不上接新單，葉偉直奔芳姨住的老小區。
夜晚的老城區靜得出奇，路燈昏黃，樹影婆娑。
樓道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聲控燈徹底罷工，他隻好舉著手機當手電，像老爺爺爬樓梯，一步一喘地摸上四樓。
站在404門口，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按下門鈴。
熟悉的拖遝腳步聲和助行器的“噠噠”聲從門後傳來。
門開了一條縫，安全鏈還掛著，芳姨慈祥的臉從門縫裡探出來。
“芳姨，是我小葉。藥給您帶回來啦。”葉偉壓低嗓門，生怕吵醒懷裡睡得正香的樂樂。
“這麼快就搞定啦？小葉你也太神速了吧！”
芳姨眼睛唰地亮了，笑得像朵太陽花，連眼角的魚尾紋都舒展開了。
她“哢噠”一下解開防盜鏈，把門敞得大大的。
屋裡暖烘烘的飯菜香混著膏藥味撲麵而來，跟樓道裡陰冷的空氣撞了個滿懷。
橘黃色的燈光雖然有點暗，但把小小的客廳照得倍兒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