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唐薇分開後,葉偉騎著小電驢,載著樂樂在cbd的鋼鐵森林裡穿梭。
午後陽光被玻璃幕牆切得碎碎的,反射出亮晶晶的刺眼光芒,整個城市像被開了層冷冰冰的高光濾鏡。
剛送完一單寫字樓外賣,葉偉正想喘口氣,手機又“叮咚叮咚”響起那個讓人頭皮發麻的接單提示音。
新訂單的目的地是更氣派的“環球貿易中心”,收貨人隻留了個洋氣的英文名“david”和部門名稱。
葉偉心裡“咯噔”一下。
這種高端寫字樓的門禁都特彆龜毛,保安看外賣小哥的眼神總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
他默默把因為唐薇冒出來的那點小溫暖壓回心底,重新切換回那個小心翼翼的外賣員模式。
“樂樂乖,咱們再送最後一單,完事兒爸爸帶你去喝奶茶!”
他對著保溫箱裡的兒子說,聲音裡藏著不易察覺的疲憊。
來到環球貿易中心,哇塞,這大堂簡直壕無人性!
挑高將近三層樓,黑色大理石地麵亮得能當鏡子照,天花板上掛著土豪標配的水晶吊燈,連空氣裡都飄著刻意營造的高冷香水味。
辦公室裡靜得能聽見針掉地上的聲音,隻有中央空調在角落裡“嗡嗡”地吹著冷氣。
前台小姐姐偶爾接個電話,聲音壓得比蚊子叫還輕。
穿著高跟鞋的都市麗人們“噠噠噠”地快步走過,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麵上,像給這座鋼鐵森林打著節奏感十足的拍子。
葉偉懷裡抱著樂樂,另一隻手拎著外賣袋,輕手輕腳地往前台挪,活像隻偷溜進來的小貓咪。
前台坐著兩位打扮得超精致的行政小姐姐。
其中一位看起來三十五六歲,頭發盤得一絲不苟,正“劈裡啪啦”地敲著鍵盤,眼神專注得仿佛在拆炸彈後來葉偉才知道大家都管她叫張姐)。
另一位年輕些的小姐姐正低著頭整理文件。
葉偉湊到台前,對著張姐微微彎腰,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又乖又清楚:
“您好,您的外賣到了,請問...”
張姐頭都沒抬,隻是伸出塗著裸色指甲油的手,隨意往旁邊一指:“擱那兒。”
語氣平淡得像白開水,卻帶著不容反駁的霸道總裁範兒。
葉偉當場懵圈。
訂單上明明寫著要見到訂餐人本人,或者至少得前台通知客人確認才行,就怕有人拿錯外賣鬨出幺蛾子。
他做了個深呼吸給自己打氣,聲音軟乎乎地試探道:
“那個...公司規定可能要聯係david先生本人,或者讓他給前台開個權限...”
張姐“劈裡啪啦”敲鍵盤的手突然刹住車。
她終於抬起眼皮,眼神像x光機似的把葉偉從頭到腳掃了個遍——
從他某寶爆款的工裝外套,到懷裡眨巴著大眼睛的萌娃,最後落在他緊張到摳手手的指尖。
她眉毛輕輕跳了跳,滿臉寫著“這種小事也配打擾本仙女”。
“放、那、兒。”
她每個字都像在嚼冰塊,嫌棄值拉滿,“沒看見我正忙著呢?這麼沒眼色。”
說完直接開啟屏蔽模式,把葉偉當成空氣,鍵盤敲得飛起。
葉偉瞬間變成雕塑。那種熟悉的“又被當透明人”的感覺從腳底板“嗖”地竄到天靈蓋。
他想起在輕食店被懟的經曆,但現在可沒有唐薇給他撐腰。
他就這麼孤零零杵在那兒,活像誤入高端寫字樓的流浪貓。
外賣小哥盯著前台旁邊那塊鋥亮的地板,又瞄了眼手機屏幕上瘋狂倒數的配送時間。
淦!要是直接把外賣撂這兒,顧客沒及時來拿或者被哪個手欠的順走了,差評絕對跑不掉。
可要是再催前台小姐姐通知,看她那臉色怕是要當場炸毛。
外賣袋的繩子都快把手指勒出印子了,跟被隱形人掐著手腕似的。
腦門上的汗珠一顆顆往外冒,黏糊糊的難受得要命。
心裡慌得一批,感覺有無數根鋼絲在心臟上擰麻花,整個人都要炸了。
周圍白領們時不時飄來的眼神,就跟探照燈似的掃來掃去——
在這群光鮮亮麗的都市精英眼裡,自己活像個闖錯片場的群演,跟這高大上的寫字樓畫風完全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