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物間的鐵門被山貓一聲踹開,一件皺成鹹菜乾、散發著煙酒混合致命香氛的深藍色服務生製服直接糊了葉偉一臉。
麻溜換上!前麵都忙得冒煙了!
山貓暴躁地嚷嚷著,眼神像刀子似的剜向縮在舊沙發套堆裡裝鵪鶉的樂樂。
馬上馬上!
葉偉點頭哈腰地應著,捏起那件泛著油光的製服。
指尖剛碰到濕噠噠的布料,胃裡就開始上演托馬斯全旋。
他趕緊轉身擋住樂樂的視線,三下五除二扒掉自己的poo衫,把這件集齊了陌生人的製服往身上套。
結果這衣服跟鬨著玩似的——
肩膀勒得像捆粽子,下擺卻長得能當裙子,活脫脫一個行走的搞笑表情包。
那些陳年汗臭、劣質香水、隔夜嘔吐物的混合氣息,像無數隻黏糊糊的觸手,一下把他裹成了人肉壽司,差點直接送走。
他做了個深呼吸,強忍住胃裡翻湧的不適感,把換下來的poo衫整整齊齊疊好,塞進角落裡還算乾淨的地方。
蹲下來輕聲對樂樂說:
寶貝兒,在這兒等爸爸哦,爸爸去去就回。記住啦,不管誰敲門都彆理,也彆出聲,好不好?
樂樂緊緊摟著他最愛的恐龍水壺,圓溜溜的大眼睛裡寫滿了害怕和舍不得,但還是特彆用力地點點頭,把小嘴巴抿成一條線。
葉偉咬咬牙,跟著山貓走出了堆滿雜物的房間。
門一聲關上,把那個小小的身影留在又潮又黑的危險空間裡,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ktv裡的吵鬨聲像洪水一樣地把他淹沒。
走廊裡燈光昏暗,隻有牆腳的安全指示燈發著詭異的綠光,活像野獸的眼睛。
兩邊的包廂門開開合合,震天的音樂、男女的嬉笑聲、酒杯叮叮當當的碰撞,還有那種廉價又空虛的狂歡氣息,一股腦兒從門縫裡鑽出來。
山貓一把將他拽到後勤區,眼前那輛清潔車簡直是個移動的生化武器——
堆成小山的空酒瓶、發黴的果皮、還有散發著酸臭味的嘔吐物。
隨手甩給他一塊黑乎乎的抹布和拖把:
聽著菜鳥,包廂衛生歸你管,垃圾倒後巷,酒水隨叫隨到!手腳給我利索點兒!
山貓突然湊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搞砸了?扣錢!哦差點忘了——試用期白乾,乾不好直接卷鋪蓋滾蛋!說完吹著口哨晃悠走了。
葉偉盯著那輛仿佛在冒綠煙的清潔車,胃裡頓時上演海底火山噴發。
得,這就是他的新兵訓練營了。
他咬著牙推動這輛,車輪在厚地毯上發出便秘般的咯吱聲,簡直是他內心的完美。
推開首個包廂門的瞬間,葉偉以為自己誤入了末日片場——
地板上酒水與果汁繪製著抽象派畫作,爆米花和煙頭組成迷彩地毯,沙發上的可疑汙漬仿佛在對他比中指。
最絕的是空氣中那款宿醉特調香水:75酒精+20煙臭+5胃酸,聞一口直接靈魂出竅!
他套著比保鮮膜還薄的橡膠手套,蹲在地上跟乾涸的汙漬玩大家來找茬,那味道酸爽得讓人天靈蓋都在震動。
偶爾路過的服務生和醉漢,不是把他當空氣就是用看蟑螂的眼神掃射過來。
他死死咬緊牙關,硬生生咽下這份屈辱。
腦子裡像放電影似的——
樂樂縮在雜物間瑟瑟發抖的小臉、老張慘死的模樣、周小小擔憂的眼神,這些畫麵輪番轟炸著他的神經,像鞭子一樣抽得他生疼。
汗水嘩啦啦往下淌,糊住了眼睛又辣又疼,他隻能用手臂胡亂抹一把,繼續悶頭乾活。
好不容易搞完兩個包廂,整個人都快散架了。
製服濕噠噠地黏在身上,難受得要命。
這時候又被喊去給vip包廂搬啤酒,一搬就是兩箱!
推門進去差點被煙味嗆個跟頭,裡頭一群打扮得花裡胡哨的年輕男女正在扯著嗓子劃拳,吵得人腦殼疼。
葉偉耷拉著腦袋,吭哧吭哧把啤酒箱挪到角落。
正要開溜,突然聽見的一聲——
一個喝成關公臉的黃毛拍著桌子,指著空果盤對旁邊嚇得直哆嗦的新人服務生吼:
臥槽!老子剛放的西瓜呢?是不是被你小子偷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