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吵架聲簡直像台破舊電鋸,嗡嗡嗡地撕扯著葉偉家脆弱的神經。
女人尖利的嗓門和男人吊兒郎當的聲音在走廊裡來回蹦躂,輕鬆穿透薄如紙片的隔牆,一股腦兒灌進逼仄的b17膠囊房。
周小瞬間變成木頭人,條件反射地把樂樂箍得更緊了,活像抱著個人形護身符。
小樂樂被勒得扭來扭去,卻出奇地安靜,圓溜溜的黑眼珠轉啊轉,小臉上掛著超出年齡的機警,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熱鬨。
葉偉心裡咯噔一下。
他躡手躡腳蹭到門邊,耳朵死死貼在冰涼的門板上。
煩透了,這種被強行拖進彆人家破事的憋屈感在他胸口瘋狂生長。
此刻他隻想當隻鴕鳥,把自己埋起來靜靜療傷,可連這點小願望都成了奢侈。
保...保護費?
周小小聲音顫抖得像隻受驚的兔子,小臉刷白,阿偉,咱該不會是攤上大事兒了吧?
彆慌。
葉偉壓低嗓門,眼睛像雷達似的把這個毫無安全感的掃了一圈。
估計是地頭蛇找隔壁小姐姐的茬。咱不惹事,但也不能慫。
外頭的罵戰突然升級了。
一聲巨響,整麵牆都在震動。
靠!給臉不要臉是吧?彪哥的規矩都敢踩?今兒個不掏錢,就讓你在這幸福裡悲劇裡
混混的嗓門陡然拔高,每個字都冒著狠勁。
你...你們彆過來!我...我報警了!女鄰居帶著哭腔的威脅顯得特彆無力。
報啊!看這破地方誰搭理你!
葉偉眉頭擰成疙瘩。他自身都難保,實在不想蹚渾水。
可聽著隔壁妹子絕望的求救,同為天涯淪落人的共情又讓他狠不下心。
更關鍵的是,這夥人就在一牆之隔,鬨大了絕對要殃及池魚。
房門突然被哐哐哐砸響!那動靜簡直要把門板掀飛,跟催命似的。
周小小一個激靈,差點驚叫出聲,趕緊死死捂住嘴巴。
樂樂也被這陣仗嚇懵了,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葉偉渾身繃得跟鋼筋似的,強壓下砰砰亂跳的心跳:誰啊?
少廢話!開門查房!
外頭傳來個陌生男人的破鑼嗓子,凶得跟要吃人似的。
查房?騙鬼呢!這破旅館老板收了錢就裝死,大半夜查哪門子房?
八成是隔壁那群混混又來搞事情,要麼想訛錢,要麼就是存心找茬。
這門絕對不能開!開了就是自投羅網!
可不開門...就這紙糊一樣的破門,人家一腳就能踹開。
外頭砸門聲更瘋了,還夾雜著罵罵咧咧:操!裝死是吧?再不開門老子直接拆了!
門板被撞得嘎吱嘎吱直叫喚,灰塵撲簌簌往下掉。
周小小把樂樂摟得死緊,縮在床角瑟瑟發抖,活像片秋風裡的小樹葉,眼睛裡寫滿了救命啊。
樂樂終於被這恐怖片現場嚇破防,小聲抽抽搭搭起來,把小臉埋進媽媽懷裡當鴕鳥。
葉偉太陽穴的青筋都暴出來了,汗珠子順著鬢角往下溜。
他急吼吼地環顧四周想找個家夥防身,結果除了那張快散架的塑料桌,毛都沒有。
絕望感地湧上來,就像被潑了盆冰水。
這剛逃出狼窩又進虎穴的劇本是鬨哪樣?在這法外之地,他們簡直就像砧板上的魚肉。
就在葉偉準備硬著頭皮開門拚命的節骨眼上,一直被媽媽當寶貝揣在懷裡的樂樂突然抬起小腦袋。
小家夥臉上還掛著金豆豆,烏溜溜的大眼睛卻突然切換成看透一切的學霸模式。
他止住哭聲,小鼻子地嗅了嗅,活像在解碼空氣裡的隱藏信息,又像是在給門外那群人做聲紋分析。
還沒等葉偉和周小小衝上去攔住這個小機靈鬼,樂樂就眨巴著大眼睛,用他那又甜又清脆的小奶音對著門外喊:
門外的叔叔~你身上有股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誒,跟昨天那個凶凶的護士阿姨一模一樣耶!
小家夥歪著頭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
啊!還有還有,你說話的時候喉嚨裡咕嚕咕嚕的,跟樓下總咳嗽的張爺爺一個樣!叔叔你是不是也生病了呀?
整層樓瞬間安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門外那些砰砰砰的砸門聲和罵街聲突然卡殼了。
走廊一下子陷入詭異的安靜,連隔壁小姐姐的抽泣聲都聽不見了。
葉偉和周小小直接傻眼,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這個語出驚人的小寶貝。
雖然知道兒子眼睛毒嘴巴快,但誰能想到在這種命懸一線的緊急關頭,這小家夥居然蹦出這麼一串...看似完全跑偏的話?
最絕的是——
好戲還在後頭呢!
樂樂歪著頭,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突然壓低聲音來了個神補刀,那音量拿捏得剛剛好——既像在碎碎念,又能讓門外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還有啊叔叔,你走路一瘸一拐的動靜,跟隔壁芳奶奶上次摔斷腿時簡直一模一樣呢~
門外瞬間陷入詭異的死寂,靜得連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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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秒後...
呼——呼——
一陣憋到快斷氣的喘氣聲傳來,接著是某人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臟話:...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