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城中村跟白天完全是兩個世界!
從家興公寓夜來香發廊這段不到一千米的路,對葉偉一家來說簡直就像闖關遊戲裡的地獄模式。
葉偉整個人都掛在周小小瘦小的身子上,另一隻手死死摳著牆上那些潮濕的黴斑。
每挪一步,腰上的痛感就像被電擊一樣竄遍全身,疼得他眼前直冒星星,牙齒咬得嘎嘣響,嘴裡都嘗到鐵鏽味了。
周小小使出吃奶的勁兒撐著老公,胳膊抖得跟篩糠似的,劉海被汗糊在慘白的臉上,喘得像個破風箱。
她不僅要當人形拐杖,還得時不時瞄一眼旁邊的小不點樂樂。
這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明明怕得要死卻一聲不吭。
小手死死拽著媽媽衣角,小短腿倒騰得飛快,在空蕩蕩的巷子裡能清楚聽見他憋著的小聲喘氣。
白天的城中村吵得跟菜市場似的,一到晚上就露出真麵目——破敗、陰森還帶著點危險氣息。
這條窄巷子好像永遠走不到頭,兩邊握手樓黑漆漆的窗戶跟無數雙冷冰冰的眼睛似的盯著他們。
偶爾有幾扇亮著燈的窗戶,不是閃著詭異的粉紅光就是電視的藍光,不僅不溫馨,反而更嚇人了。
夜風裡混著垃圾堆的餿味、潮濕的黴味,還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屬於深夜城中村的危險味道。
深夜的巷子裡,偶爾會有醉醺醺的大叔哼著跑調的小曲兒搖搖晃晃走過,或是突然從暗處蹦出隻炸毛的野貓一聲尖叫。
每次都把全家人嚇得一激靈,像被按了暫停鍵似的定在原地,直到確認安全才敢繼續往前走。
葉偉整個人繃得跟拉滿的弓弦似的,一邊忍著身上的疼痛,一邊還得支棱起耳朵、瞪大眼睛留意四周的動靜。他感覺自己現在簡直像個雷達,連螞蟻爬過的聲音都能聽見,可虛弱的身體又讓這一切都顯得特彆不真實,跟做夢一樣。
就在他們轉過堆滿破家具的拐角,已經能看見遠處夜來香發廊那土味十足的粉色霓虹燈一閃一閃的時候——出事了!
前麵岔路口突然傳來幾個男人大著舌頭的嚷嚷聲,還有跌跌撞撞的腳步聲,酒瓶子叮叮咣咣的動靜特彆刺耳。
靠...今天...今天真特麼倒黴...
彪哥讓辦的事...還...還沒搞定...明天...明天必須...
彆嗶嗶...接著...接著喝...
完蛋!是彪哥的馬仔!
更刺激的是,這幫人好像就是衝著他們來的!
葉偉和周小小直接石化,全身血液地涼透!
完蛋,前麵有人堵,後麵沒路跑!
他們現在待的這個岔路口空蕩蕩的,連個躲貓貓的地方都沒有!
眼瞅著那幾個醉醺醺的人影就要晃到路口了,路燈底下已經能看見他們手裡甩著的酒瓶子,走路都走不直!
周小小直接絕望閉眼,嚇得手都軟了,差點扶不住葉偉。
小樂樂更是慫成團子,整張臉死死貼在媽媽腿上,抖得像開了震動模式。
就在這生死時速的瞬間,葉偉眼角突然掃到旁邊居民樓底層的寶藏——一個堆滿破爛的樓梯間!
各種舊紙箱破家具堆得跟迷宮似的,簡直就是天然隱身點!
來不及多想了!
求生欲直接戰勝全身疼痛,葉偉不知道哪來的洪荒之力,一把拽住周小小壓低聲音:
快!那邊!
三個小夥伴跟受驚的小兔子似的,唰的一下就躥進了黑漆漆的樓梯間。
這地方又悶又潮,灰塵味混著蜘蛛網的味道直往鼻子裡鑽。
他們手忙腳亂地縮在幾個超大號的舊紙箱後麵,葉偉彎腰的時候差點沒疼暈過去,趕緊死死咬住嘴唇才沒叫出聲。
剛躲好,幾個醉醺醺的混混就晃悠到路口了。
有個家夥醉得最厲害,隨手就把空易拉罐一腳踢飛,鐵罐子撞在牆上那聲響,嚇得周小小和樂樂同時一哆嗦。
靠...那家子...跑哪去了...一個混混說話都大舌頭了。
狗子...說得...那小孩...真那麼邪門?
管他呢...彪哥...放話了...找到...就往死裡揍...
這些狠話一字不落地鑽進葉偉一家耳朵裡,每個字都像冰碴子往心裡紮。
葉偉能感覺到周小小抖得厲害,自己的心跳快得像在打鼓。
就在這時,一直被媽媽緊緊抱著的樂樂突然輕輕動了動。
小家夥可能是被外頭的煙酒味嗆到了,小鼻子皺啊皺的。
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借著外麵那點微光,偷偷瞄向那幾個搖搖晃晃的人影。
小家夥嘴巴微微一張,葉偉心裡咯噔一下,差點直接上手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