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九指消息的這兩天裡葉鋒第一次體驗到了什麼叫“揮金如土”。
他離開了那個充滿了汗臭和火藥味的集裝箱安全屋。
住進了吉布提港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一晚上八千美金。
他扔掉了身上那套穿了不知道多久的廉價衝鋒衣。
換上了一整套由意大利名匠手工定製的最新款的阿瑪尼西裝。
一套三萬美金。
他甚至還破天荒地去了一家看起來裝修最豪華的米其林三星餐廳。
點了一瓶,82年的拉菲。
和一份由神戶a5級牛肉製作的頂級惠靈頓牛排。
一頓飯吃掉了,他過去想都不敢想的五萬美金。
他試圖用這種最奢侈最浮誇的方式,來填補自己那顆因為連續的殺戮而變得空虛的心。
也試圖用這種方式來麻痹自己。
讓自己忘記那些不該有的回憶。
然而並沒有用。
當他穿著,價值數萬美金的名牌西裝坐在那間充滿了,上流社會氣息的高級餐廳裡時。
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享受和快樂。
他隻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格格不入。
和深入骨髓的孤獨。
周圍那些穿著晚禮服的紳士淑女們都在舉著高腳杯低聲地交談著。
他們在聊股票聊藝術聊歐洲最新的時尚潮流。
而他,葉鋒。
他滿腦子想的卻是,這家餐廳的安保係統有幾個漏洞。
從他坐的這個位置,到門口最短的撤離路線有幾條。
以及坐在他對麵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白人老頭他懷裡那微微鼓起的地方藏著的到底是一把瓦爾特ppk還是一把更小巧的格洛克26。
他就像一個走錯了片場的演員。
他身上的“戲服”雖然華麗。
但他的靈魂卻依舊,停留在那片充滿了硝煙和鮮血的戰場上。
他,與這個和平的光鮮的世界。
早已脫節了。
“先生您的牛排。”
一個身材高挑的白人女服務員端著餐盤優雅地走了過來。
她的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甜美微笑。
當她看到葉鋒那張,充滿了東方男人獨特魅力的冷峻臉龐時。
眼神裡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和,好奇。
她放下餐盤身體微微前傾,用一種充滿了暗示性的曖昧語氣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先生如果您一個人覺得無聊的話……”
“滾。”
葉鋒頭也沒抬。
隻是冷冷地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
女服務員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她不敢相信地看著這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東方男人。
最終在一陣,屈辱的紅與白之後。
她狠狠地,瞪了葉鋒一眼扭著腰轉身氣衝衝地,走了。
葉鋒沒有理會她。
他隻是拿起刀叉,麵無表情地切割著麵前那塊價值數千美金的頂級牛排。
然後送進了嘴裡。
好吃嗎?
或許吧。
他已經嘗不出味道了。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掏空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擁有了強大的力量。
擁有了巨額的財富。
但也同樣,失去了與這個正常社會所有的聯係。
他成了一座漂浮在人群中的孤島。
這種被全世界所孤立的感覺。
遠比任何子彈和傷口都更讓他,感到痛苦。
他,突然很想找個人說說話。
但他翻遍了,自己那,空空如也的,大腦。
也想不出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姐姐?
她不會理解也無法理解。
林婉?
他更不想讓那個乾淨得像一張白紙的女孩,接觸到自己這個肮臟世界的一絲一毫。
他想起了高飛。
想起了那個總是在他耳邊喋喋不休分享著各種不著調的泡妞心得的,傻兄弟。
如果他還在。
或許他會摟著自己的肩膀指著剛才那個被氣走的女服務員擠眉弄眼地對自己說。
“鋒哥你傻啊!這麼正點的妞送上門都不要!暴殄天天物啊!”
葉鋒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苦澀的弧度。
他突然無比懷念在“暗箭”的日子。
懷念那群可以一起喝酒吃肉一起吹牛打屁。
也可以,在戰場上,將自己的後背毫無保留地交給對方的……
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