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硯舟站在急診科門口,手還搭在門框上。他剛從輸液區出來,呼吸有點沉。剛才那個拿刀的男人已經被控製住,正送往觀察室。齊硯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指節發紅,是奪刀時用力過猛留下的印子。
走廊儘頭的護士站傳來低聲交談,沒人注意到他站了多久。他沒回手術室,也沒去辦公室,轉身走向化驗科方向。血液樣本已經送過去,結果還沒出。
這之前半小時,他在腹腔鏡手術前閉眼預演。畫麵沒有出現病人的器官結構,而是又回到了那個灰藍色的碼頭。雨還在下,集裝箱排列整齊,編號“zh07”清晰可見。這次多了東西——右下角浮現出倒計時:“720000”,下方一行小字:“擾亂醫療中樞”。
預演持續了五秒,比上次長了兩秒。結束時他右手抖得厲害,額頭全是汗。但他沒停下,走進手術室,完成了整台手術。術後調取監控錄像,對比動作軌跡,確認自己沒有因預演異常而影響操作。不是疲勞,也不是幻覺。
他回到準備間查內網日誌,發現一封偽裝成設備維護通知的郵件進了行政郵箱。發送時間是十分鐘前,ip經過跳轉,但數據包特征和昨夜境外連接一致。郵件內容看似正常,附件卻帶有加密指令,一旦打開就會激活後台進程。
他立刻上報信息中心,要求隔離該終端,並標記為高危行為。然後撥通林夏電話,讓她封鎖更衣室,提取指紋和監控記錄。對方能拍到他的儲物櫃,說明已經有人混進醫院內部。
他走出信息中心時,手機震了一下。岑晚秋發來消息:“快檢結果出來了,防腐劑裡有信號增強劑,能放大遠程脈衝頻率。”
他回了個“收到”,腳步沒停。
花坊後室,窗簾拉了一半。岑晚秋坐在桌邊,麵前攤著幾張檢測報告。她把新拿到的數據翻出來,指尖點在成分分析那一欄。“這種增強劑一般用在微型遙控裝置上,比如植入式芯片或者監聽設備。”她說,“他們不隻是監視你,還想乾擾你的判斷。”
她抬頭看向窗外。雨還在下,街道濕漉漉的,一輛環衛車緩緩駛過。她剛掛斷和進貨商的電話,對方說最近一批永生花包裝材料沒問題,資質齊全。
但她不放心。她把信號探測器重新布設在櫃台、倉庫和後門三個位置,每台都調到了最高靈敏度。隻要附近有異常頻段,就會報警。
她正要給齊硯舟回信,手機響了。一張彩信自動彈出來——市一院更衣室儲物櫃的照片,編號清晰,拍攝時間顯示三分鐘前。
她立刻撥通齊硯舟電話。
“他們盯上你了。”她說,“不隻是係統,是人。”
“我知道。”那邊聲音很穩,“我已經讓林夏處理了。現在問題是,這個人是怎麼繞過安檢帶設備進去的?”
“要麼有內應。”她頓了頓,“要麼,他已經在這棟樓裡待了很久。”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我懷疑不止一個目標。”他說,“剛才急診有個患者突發情緒失控,搶了手術刀。”
“什麼症狀?”
“瞳孔放大,語無倫次,說自己被控製腦子。”他聲音壓低,“我製服他之後安排了血檢,初步發現體內有神經刺激劑,結構類似王德發以前用過的假藥輔料。”
岑晚秋手指一頓。“你是說,他們在用人做實驗?”
“不是實驗。”他說,“是測試反應速度和應對流程。如果一個普通患者都能在輸液區突然暴起,接下來可能是手術室、icu、新生兒病房。”
她慢慢靠向椅背。“他們的目標不是你一個人。”
“是整個醫院的運轉秩序。”他接道,“他們想讓我們自亂陣腳。”
外麵一陣風刮過,卷起幾片落葉貼在玻璃上。岑晚秋盯著探測器屏幕,綠光平穩,暫時沒有警報。
“你要查藥品鏈。”她說。
“已經在做了。”他說,“所有近期入庫的鎮靜類藥物都要重新核對批號,尤其是外包裝配送環節。”
“我會聯係李淑芬。”她想了想,“她認識幾個醫藥公司的老關係,也許能查到異常流向。”
“彆單獨見麵。”他說,“有任何接觸都錄音,位置共享給我。”
“你呢?”
“我在等化驗結果。”他說,“如果確認是新型刺激劑,就得通知全院啟動應急預案。”
電話掛斷後,岑晚秋起身走到花架旁,把一支筆形探測器插進永生花展櫃底部。那裡是信號死角,最容易被忽略。她剛擰緊螺絲,手機又響了。
市場監管局來電,說接到舉報,稱“晚秋花坊”銷售未經檢疫的進口花卉,可能存在致病微生物,要求立即停業配合調查。
她冷笑一聲,反問對方有沒有書麵通知。對方支吾幾句,說會儘快送達。
她掛了電話,重新撥給齊硯舟。
“他們動手了。”她說,“舉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