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父親的質問,張世豪額頭沁出冷汗,目光躲閃。
「我...我會想辦法的,給我一點時間...」他的聲音顫抖,如同失去底氣的求饒。
「沒有時間了!」張老爺子打斷他,拐杖重重敲擊地麵,發出的震動透過地板傳來,「看看這個!」
他將一份最新的財務報告摔在桌上,報告落地的聲音恰如最後一根稻草壓垮駱駝。
「我們的股價已經暴跌62,三個小時前,評級機構把我們列入垃圾級!」
報告上的紅色數字刺眼醒目,預示著企業信用的崩塌。
數字背後隱藏的是一係列致命的戰略失誤,每一項都與張世豪的決策密不可分。
張世豪站在原地,恍惚間想起父親臨終前握著他的手說:「家族企業最重要的是穩健,不要冒進,更不要結仇...」
父親說這話時,病房裡的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答聲,與現在窗外傳來的沉悶撞擊聲形成奇怪的呼應。
往往在失去一切的那一刻,人才會想起曾經被忽視的忠告。
「我提議」張家二叔站起來,聲音堅定,手中拿著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法律文件,「即刻暫停世豪的家族領導權,由家族委員會接管集團運營。」
窗外再次傳來一聲沉悶的撞擊,仿佛老宅地下的陳年古井正發出警示。
古井是張家祖宅最初建造時的一部分,多年來一直是家族祭祀的重要場所。
「這是家族企業治理結構中的『緊急更替條款』,為防止個人決策失誤導致整體沉淪。」
二叔抖開文件,上麵清晰列明了持股比例、表決權和臨時接管機製的法律條款。
「根據家族章程第十七條第三款,持股超過40的家族成員聯合提議,可以暫時凍結現任掌門人的決策權。」
張世豪隻覺得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寒意滲入骨髓,如同被宣判死刑的囚徒。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二叔會在這時候捅刀。
他猛地抓住二叔的手腕,眼中閃爍著絕望的光芒:
「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家主!這是我的公司!我的家族!」
他聲音嘶啞,如同溺水者的最後掙紮。
掛在牆上的古董玉牌在空調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晃,發出細微的碰撞聲,如同命運的嘲弄。
玉牌上的花紋,每一道都是祖輩留下的訓誡,此刻看來格外諷刺。
玉牌背麵刻著「忠義傳家」四個字,在此刻顯得尤為刺眼。
家族背後的刀子,總是紮得最深,也最鋒利。
投票結果以125的絕對優勢通過了罷免張世豪暫時管理權的提案。
張世豪麵如死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如同被宣判死刑的囚徒。
「我認為」張家二叔清了清嗓子,從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上麵是詳細的資產清單和持股比例表,「我們應該主動聯係秦朗,談一談和解的可能性。」
他輕輕撫摸著文件封麵的燙金家徽,「適時認輸是企業危機管理的關鍵一步,叫做『策略性妥協以保全核心資產』。」
「絕對不行!」張世豪猛地抬頭,眼中滿是怒火,臉色漲紅如同高血壓發作,「那等於認輸!你們以為秦朗會放過我們?他要的就是徹底摧毀張家!」
在驕傲與生存之間,愚者常常選擇前者。
「夠了,世豪」張老爺子歎息道,拐杖輕輕敲擊地麵,聲音沉重而無奈,「一個家族的潰敗,往往始於內部的分裂;而真正的考驗,不是共同承受榮耀,而是共同麵對苦難。」
老人手中的玉鐲在燈光下閃爍著暗沉的光芒,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家族的興衰更替。
玉鐲上的紋路已經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認出張氏家徽的輪廓。
會議結束後,張家成員三三兩兩離開會議室,沒人再看張世豪一眼。
會議記錄本和財務報告被複印多份,迅速在家族核心成員間傳閱。
紙張翻動的聲音如同曆史翻頁,每傳一次,張世豪的權威就削弱一分,如同一場無聲的政變正在上演。
會議記錄本靜靜躺在桌上,如同一張張家四分五裂的證明書。
張世豪獨自坐在空蕩蕩的會議室裡,窗外傳來一聲沉悶的撞擊,像是有人重重敲擊著地下的古井井蓋。
古井井壁上,長滿了曆代積累的青苔,如同張家曆史的見證者。
他突然接到助理慌亂的電話:「張總,集團離職申請已經超過200份,市場部整個團隊都...」
電話那頭雜亂的背景音,恰似一場正在進行的大逃亡。
張世豪腦海中回蕩著秦朗曾經說過的話:「總有一天,你會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