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鄭府管家,陳長壽回到鋪子裡,那塊二兩的碎銀子在掌心硌得他生疼,不是因為重量,而是其中蘊含的麻煩與機遇。
“失足落井?模樣不好看?”陳長壽低聲重複著管家的話,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他在急診室見過太多死亡,真正的失足落井和非正常死亡,造成的損傷區彆很大,前者多有掙紮導致的擦傷、指甲縫裡的淤泥水草,後者則可能帶有其他致命傷的痕跡,鄭家欲蓋彌彰,顯然裡麵藏著見不得光的秘密。
風險不言而喻,一旦卷入豪門陰私,知道的太多本身就是取死之道,但誘惑同樣巨大。
二兩銀子的定金,對於他這個小鋪子已是巨款,事成之後還有重謝,更重要的是,這樣一個身份特殊、死因蹊蹺的“橫死”之人,摸屍的獎勵會不會遠超普通百姓?
看著係統界麵裡那【剩餘壽元:十二天】的字樣,陳長壽的眼神逐漸堅定!
十二天,看似比最初多了不少,但依舊是懸在頭頂的利劍,想要活下去,活得更好,就不能放過任何可能提升自己的機會。
“富貴險中求,何況,我求的不僅僅是富貴。”陳長壽喃喃自語。
關好鋪門,他開始做準備,先是檢查了後院那間破屋,確保能暫時安置屍體且不易被發現。
然後找出之前給王屠夫用的那口最便宜的薄棺,清理了一下,接著,翻出原主父親留下的一些工具...繩索、鏟子,甚至還有一小包據說能掩蓋氣味的生石灰粉,雖然不知過期沒有。
子時將近,雨下得更大了,嘩啦啦的雨聲敲打著瓦片和地麵,掩蓋了夜晚大部分的聲響,正是做隱秘之事的好時機。
陳長壽披上蓑衣,戴上鬥笠,靜靜守在後門處。
鋪子裡隻點了一盞如豆的油燈,光線昏黃,將紙人紙馬的影子投在牆壁上,張牙舞爪,平添幾分鬼氣。
“咚...咚...咚...”極輕微的敲門聲響起,若非陳長壽全神貫注,幾乎要被雨聲淹沒。
他深吸一口氣,拉開門。
門外停著一輛漆黑的、沒有任何標識的平板騾車,車轅上坐著兩個穿著黑色油布雨披的壯碩家丁,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麵容。
其中一人跳下車,也不說話,隻是和同伴一起,從車上抬下一個用破舊草席緊緊包裹的長條狀物事。
東西入手很沉,兩個家丁動作麻利卻沉默,直接將這卷草席抬進了後院破屋,放在地上,發出“噗”一聲悶響。
為首的管家模樣的人最後走進來,並非白天那位,目光掃了一眼環境,又在陳長壽臉上停留一瞬,聲音沙啞道:“陳掌櫃,東西送到了,後麵的事,就交給你了,天亮之前,處理乾淨。”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陳長壽點頭:“放心。”
那管家不再多言,揮揮手,帶著兩個家丁迅速退走,騾車悄無聲息地融入雨夜,仿佛從未出現過。
後門重新關緊,破屋裡隻剩下陳長壽和那卷散發著水汽、河泥腥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腐爛氣息的草席。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雨聲是唯一的背景音。
陳長壽定了定神,沒有立刻動手,他先回到前鋪,確認大門緊閉,然後又靜聽片刻,確保外麵再無動靜,這才返回破屋。
他點亮了一盞氣死風燈,掛在牆上的釘子上,昏黃的光線勉強照亮了這方狹小空間。
看著地上那卷草席,陳長壽的心臟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動。
這和他之前處理的王屠夫、何三、趙豆腐都不同,那幾位,要麼是正常的生老病死,要麼是市井爭鬥而死,可眼前這位,牽扯的是深宅大院裡的齷齪,是可能致命的秘密。
深吸口氣,他走上前,蹲下身,解開了捆綁草席的麻繩。
隨著草席一層層掀開,一股更濃烈的河泥味和隱約的屍臭撲麵而來,陳長壽皺了皺眉,但沒有退縮,前世職業素養讓他對這類氣味有一定的耐受性。
終於,草席完全掀開,一具女屍暴露在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