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隻有幾厘米長。
但它打開了。
我能感覺到那道波動不一樣。它不是攻擊,也不是信號,而是一種牽引,像是有人在另一側輕輕拉扯護盾的結構層。我的右眼還在發燙,晶體紋路已經爬到太陽穴,意識像被風吹散的灰燼,但我不能斷開連接。
我調動最後一絲精神力,把局部屏障的數據流調出來。那道裂縫邊緣的能量頻率出現異常偏移,和零域圖紙的基準波形完全不匹配。這不是自然扭曲,是人為嵌入的通道。
一個人影從裂縫裡走出來。
他穿著守夜人的舊式裝甲,但表麵覆蓋著暗灰色的金屬組織,像是從內部生長出來的。他的左臂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旋轉的環狀裝置,嵌在胸口下方。最讓我認出他的是臉——張虎。
我還記得他最後一次出現在指揮中心的樣子。他說要帶人去清理北區的殘餘汙染源,之後就再沒回來。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或者叛逃了。
他站在我麵前,距離不到十米,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林川,你撐得比我想象的久。”
我沒有說話。我在計算。他的出現太突然,但能量讀數顯示他不是憑空來的。他是被送進來的,帶著某種目的。
“你以為你在保護城市?”他抬起還能動的右手,指向天空,“你隻是在幫他們完成測試。”
“誰?”我問。
“灰點。”他說,“我不是失蹤,我是被選中。第一代適配者,體內植入維度核心,用來校準你們的能力極限。”
我盯著他的胸口。那個環狀裝置正在緩慢轉動,發出低頻震動。這不是武器外掛,是直接融合在身體裡的結構。他的心跳聲已經被機械節奏取代。
“那你現在來乾什麼?”我說。
“來告訴你真相。”他往前走了一步,“你們每一次啟動屏障,每一次重構空間,都在激活更深層的協議。灰點不需要進攻,他們隻需要觀察,等你耗儘最後一點力量,係統就會自動接管。”
我感覺到右眼的晶體在震。他說的有些事和我之前的推演吻合。屏障的公式確實有隱藏層級,趙明留下的算法也隻是解開了其中一部分。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說,“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說不了。”他低頭看自己的手,“他們切斷了我對外傳輸信息的能力。隻能通過特定條件觸發自毀程序,才能讓數據泄露出去。”
“所以你是來引爆的?”
他點頭。“倒計時已經啟動。三分鐘後,核心過載,釋放壓縮維度能量。這一片會被撕開,形成臨時蟲洞,把所有數據傳回灰點主庫。”
我沒有動。我知道阻止不了。這種級彆的內置裝置,不是靠物理手段能拆解的。
“那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有什麼意義?”我問。
“因為你還活著。”他說,“你是唯一一個能看見圖紙底層邏輯的人。隻要你還清醒,就能在爆炸後重建空間結構,而不是讓它徹底崩塌。”
我明白了。他不是來殺我的,他是來逼我突破極限的。
“你家人呢?”我突然問。
他動作停了一下。“被抓走那天就沒了。他們用我的記憶做情緒刺激源,測試核心穩定性。”
“那你為什麼還要配合?”
“我不配合,他們就重啟實驗體。”他說,“下一個是蘇晴。”
我沒再問。時間隻剩一分半。
他開始後退,身體逐漸被一層灰黑色霧氣包裹。裝甲上的裂痕擴大,內部的能量光流湧出。地麵開始震動,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光線彎曲。
自爆開始了。
空間漩渦在張虎胸口炸開,像一張撕裂的嘴,吞噬周圍的一切。建築牆麵扭曲變形,一塊接一塊被扯進虛空中。地麵塌陷,鋼筋像紙一樣卷曲斷裂。半個街區在十秒內消失。
我強行拔出手,脫離控製台。全身的晶體瞬間擴張,左臂哢的一聲斷裂,碎片掉在地上。但我顧不上疼。我打開零域圖紙,把逆向折疊協議推到最大功率。
設計圖在腦中成型:三維支點網絡,錨定現實與異空間交界處,用城市原有的地基結構作為參照坐標,強行閉合出口。
精神力像被抽乾。視野變黑又亮起。我衝進漩渦邊緣,把圖紙投射進去。
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被撕成兩半。一半留在現實,一半被拉進虛空。我能看見城市的輪廓在扭曲,也能看見另一側的灰白色實驗室,牆上掛著無數標號的人體模型。
我咬住牙,把最後的意識壓進圖紙。
支點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