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端屏幕上的音頻還在循環播放最後一句:“林川,你還記得清水街三十七號的地下室嗎?”
我盯著那行波形圖,手指懸在回放鍵上方。聲音經過調製,但語調的停頓方式、重音位置,和李妍說話時的習慣一致。不是模仿,是基於真實樣本生成的信號。
蘇晴站在我身後,呼吸很輕。“信號源已經消失,”她說,“但坐標鎖定了。”
老周靠在門框上,消防斧搭在肩頭。“a9區那棟樓,十年前是灰點的中轉站。後來被炸過一次,結構不穩定。”
“可求救信號用的是科研所內部頻段。”王強插話,手裡捏著剛打印出的頻譜分析紙,“沒有身份碼,但編碼邏輯對得上。”
我關掉音頻,把芯片從終端拔下來,換到離線設備上重新解析。數據流緩慢展開,最終定位出一個地下節點——b2層西側儲藏室,距離地麵入口約四十三米。
“如果是陷阱,他們會希望我們怎麼進?”我問。
“走正門。”老周說,“大廳有監控死角,適合埋伏。”
“那就走牆外。”我說,“我要開一條新通道。”
右臂的繃帶又滲出了淡藍色液體,指尖碰到鍵盤時有些發麻。精神力還沒恢複,但不能再等。
半小時後,我們站在寫字樓東側外牆下。風從廢墟縫隙裡穿行,帶著鐵鏽和潮濕泥土的氣息。王強背上無人機包,蘇晴檢查醫療箱,老周拆開乾擾器外殼,確認電池狀態。
我後退兩步,手掌貼向牆體。
零域啟動的瞬間,肋骨處傳來一陣鈍痛,像是有細針順著神經往上紮。我咬住牙關,意識沉入設計圖——垂直豎井,直徑一點五米,鋼筋混凝土加固層厚二十厘米,底部接入原建築樓梯間。
牆體震動了一下,裂縫從地麵爬升,在距我們頭頂三米處裂開一個圓形口子。塵土簌簌落下,通道成型。
“十秒內進去。”我說。
四人依次鑽入,我最後一個進入,順手在通道內壁留下一道閉合指令。身後混凝土重新閉合,封死痕跡。
通道向下傾斜,腳步踩在金屬梯上發出輕微回響。空氣越來越悶,濕度明顯升高。走到b1時,王強打開熱成像儀,畫麵突然抖動。
“有人。”他低聲說。
前方大廳亮著幾盞應急燈,三十多個身影坐在地上,背靠牆壁,動作幾乎同步。有人低頭搓手,有人反複撫摸膝蓋,嘴裡念著同一句話:“請接收……信號正常……等待救援……”
“不對勁。”蘇晴盯著掃描儀,“腦溫全部高於四十度,血液循環模式異常。”
我抬手示意隊伍後撤十米,靠柱子隱蔽。掏出便攜結界發生器,設定半徑十五米,激活。
嗡的一聲輕震,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那些人依舊坐著,沒人抬頭。
“試試光源。”我說。
王強取出強光手電,朝天花板照去。光束掃過的瞬間,所有人同時抬頭,眼前泛起一層金黃色。
“退!”我立刻下令。
我們退回通道口,我迅速在地麵繪製結構圖——一道隔斷牆從地板升起,切斷大廳與走廊的連接。剛完成最後一筆,身後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透過熱成像,那些人正集體起身,朝著我們剛才的位置移動。步伐整齊,像被同一根線拉著。
“不是幸存者。”老周握緊斧柄,“是活體中繼站。”
“他們在轉發信號。”蘇晴看著儀器,“某種神經同步網絡,通過語言和動作維持頻率穩定。”
我想起了芯片裡的殘留數據——那段音頻不是單獨發送的,而是嵌在一個持續廣播的序列裡。這些“幸存者”才是真正的發射源。
“真正的求救信號是誰發的?”王強問。
“還在下麵。”我說,“b2還有能量波動,微弱但有規律。”
老周看向樓梯間入口,門已經被混凝土封死。“炸不開,會驚動上麵那群人。”
“我不需要樓梯。”我靠在牆上,閉眼調出設計圖。
這一次不做實體支撐,隻構建臨時通行管路,材料用輕質合金骨架加聚合物塗層,節省能耗。圖紙成型的刹那,喉嚨一甜,我壓住沒咳出來。
零域再次啟動。
地麵裂開一道縫隙,銀灰色管道自下而上延伸,像一根從地底長出的莖稈,直通b2地板下方。末端開口剛好避開主承重梁。
“走。”我推了王強一把。
四人依次進入,我最後一個滑下。管道自動收縮封閉入口,防止聲音泄露。
b2比預想的更空曠。除了一些廢棄貨架,隻有角落裡一間鐵皮屋,門上掛著電子鎖。王強靠近時,鎖屏閃了一下,顯示出一行字:“輸入驗證口令。”
“繞過去。”我說。
蘇晴蹲下檢查通風口,忽然伸手摳住邊緣鐵皮。“這裡有劃痕,”她說,“最近被人打開過。”
我走近看,通風道內壁刻著一組短杠——摩爾斯電碼。
滴、滴滴、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