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信號的記錄還在屏幕上閃著。
我盯著那串數字,手指在鍵盤上停了幾秒。這東西不是誤報,也不是殘留波動,它是新的。像一根線,從外麵伸進來,輕輕碰了下我們的係統。
我關掉警報提示,調出憲法草案文檔。文件已經存了三天,一直沒動。之前忙著處理東區的複合板,所有計劃都壓了下來。但現在不行了。一個人盯不住所有漏洞。
通訊器響了一下,是老周發來的消息:“巡邏結束,東區外圍無異常。”
我回了一句:“來指揮區一趟,有事要談。”
五分鐘後他走進帳篷,身上還帶著夜間的涼氣。他站到桌邊,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信號記錄,沒多問,隻說:“又要開始了?”
我說:“不是開始,是必須推進。我們不能每次都等出事再救。”
他點頭,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我把憲法草案打開,翻到“治理結構”那一章。“管理委員會得儘快成立。現在的事說明,單靠應急響應撐不了多久。我們需要一個能做決定、擔責任的集體機構。”
老周看著條文,眉頭皺了一下。“但誰來選?怎麼選?居民裡還有人連基本配給都搞不清,你讓他們投票?”
“正因為不清楚,才更要讓他們參與。”我說,“規則要簡單,流程要看得見。”
我想了想,繼續說:“三步走。先提名,再公示,最後投票。每個階段都有監督組,由不同區域輪值的人組成。不固定人選,避免被控製。”
老周沉默了一會兒。“提名有沒有門檻?總不能誰都往上衝。”
“有。”我說,“必須在社區服務滿三個月,沒有重大違規記錄。另外,候選人要提交一份履職計劃,說明自己打算做什麼。”
“公示呢?大家識字的不多,光貼紙上沒用。”
“用零域建公告牆。”我說,“把每個人的資料做成動態展示,文字配語音播報。每天定時播放一次,在廣場那邊。”
老周點頭。“這個能行。但我建議加一條——異議通道。如果有人覺得流程不對,或者候選人有問題,可以在投票前四十八小時提出來。成立臨時小組回應,當麵解釋。”
“可以。”我說,“就按你說的加進去。”
我們接著梳理細節。投票方式用紙質票箱,雙人監票,開票過程全程錄像。結果當天公布,七日內接受複查申請。所有材料歸檔,隨時可查。
寫完最後一項,天已經亮了。
我合上終端,抬頭看老周。“接下來最難的不是製度,是人心。很多人覺得這是走過場。”
“我知道。”他說,“東區那邊已經有風聲了,說你掌權這麼久,突然搞選舉,誰知道是不是真放權。”
“所以我得親自去說。”
兩個小時後,我在公共議事廣場搭了個簡易講台。木板是從舊建材堆裡找的,勉強平整。擴音器接上了電源,聲音還算清楚。
人陸陸續續聚過來。有穿工裝的維修組,有裹著毯子的老人,也有抱著孩子的婦女。他們站在幾步外,沒靠近,也沒散開。
我拿起擴音器,開口說:“我不是來宣布結果的,我是來交出部分權力的。”
人群安靜下來。
“過去幾個月,我們修了房子,通了水,建了醫療點。每次出事,都是我和幾個骨乾商量著辦。那時候情況緊急,沒時間開會,也沒條件投票。但現在不一樣了。”
我頓了一下,繼續說:“昨天東區的複合板又出了問題,它釋放的信號激活了某些人的基因。這不是意外。有人在試我們的反應速度,也在試探我們的弱點——我們太依賴少數人做決定。”
底下有人低聲議論。
“所以從今天起,我們要建管理委員會。十二個席位,來自各個區域。他們的職責是審核項目、分配資源、監督執行。重大決策必須經過三分之二通過才能實施。”
有人舉手。
我點了他。是個年輕男人,以前在運輸隊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