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測儀的聲音很穩,趙明的呼吸也平穩了。我靠在金屬椅上,右手掌心發燙,指尖那點藍光已經蔓延到指節,皮膚下像是有細線在動。剛才那一波衝擊讓我差點栽倒,蘇晴扶住我才沒摔下去。
但現在她不在這裡。
隻有我和趙明。
我盯著他頸側那道疤痕,藍色液體還在滲,順著皮膚滑進衣領。他的腦波圖跳著七段節奏,像某種編碼。我知道這還沒完。剛才看到的畫麵隻是碎片,真正的記憶鎖在更深處。
我抬起左手,按住自己太陽穴。
零域啟動。
圖紙在腦子裡展開,是一條帶節點的導引通路,結構簡單但穩定。我把自己的意識錨定在這條線上,另一端連著現實身體的心跳信號。上次進入時迷失了一瞬,這次不能再犯錯。
意識沉下去。
眼前先是黑的,接著出現一條白色走廊,燈光慘白,牆麵光滑。我認得這個地方。灰點實驗室的b區通道,和上一次看到的一樣。但這次不同,空氣裡有股電流的味道,地麵微微震。
我往前走,腳步聲沒有回音。
拐過第一個彎,前方站著一個人。
趙明。
他穿著灰點的白袍,手裡拿著記錄板,嘴唇動了一下,像是要說些什麼。可聲音被壓住了,隻能看到他的嘴型:“彆過來。”
我沒停。
他知道我要來,所以這段記憶是活的。
再往前,兩側出現了門。每扇門後都有畫麵閃動——手術台、晶體植入過程、昏迷的人體被吊起放進容器。這些都是片段,雜亂無序。我明白這是陷阱,有人把真實記憶打碎,混進假的循環路徑裡,想讓闖入者困在裡麵。
我停下,閉眼。
把這些畫麵當成城市地圖來看。混亂的街道,錯誤的指向牌。但交通節點不會騙人。高頻脈衝區域就是主乾道交彙點,必須從那裡切入。
我重新睜開眼,繞開所有亮燈的門,直奔走廊儘頭那間沒標記的房間。
門開了。
裡麵是手術室。中央有張金屬台,上麵躺著一個人,胸口嵌著一塊發光晶體,正隨著呼吸起伏。那是年輕的趙明,臉上的肌肉在抽搐,顯然在承受巨大痛苦。
牆邊站著幾個穿防護服的人,圍著控製台操作數據。其中一個背影很熟。
陳鋒。
他轉過身,看向實驗體,說:“你是第一個成功的載體,不要辜負這個身份。”
話音落下,整個空間猛地一抖。
警報響起,紅光閃爍。我感覺到一股力量從四麵八方壓來,不是物理的,是直接作用於意識的衝擊。我的思維開始模糊,視野邊緣裂開黑色縫隙,像是程序崩潰前的征兆。
這是預設的反製機製。
我不後退,反而加快腳步,衝向控製台方向。隻要再靠近一點,就能看清更多細節——參數麵板、實驗編號、日期記錄。
可就在距離隻剩三步時,那股壓力驟然增強。
耳邊炸開一陣尖鳴,像是鑽頭直接打進顱骨。我的意識像要被撕開,零域的導引通路開始斷裂,節點一個接一個熄滅。
不能斷。
我咬牙,強行調出防禦圖紙。
不是護盾,也不是屏障,而是承重結構。我把那股攻擊能量當成超負荷的壓力,用建築力學原理重構防線——三角支撐、應力分散、動態緩衝。一瞬間,一道由晶格組成的牆體在我麵前升起,擋住衝擊波。
它撐住了。
裂縫停止擴展。
我喘了口氣,繼續向前。
手術台上的趙明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瞳孔全藍,沒有黑白分明,死死盯著天花板。與此同時,控製台屏幕跳出一行字:【第七序列激活中|同步率61】
陳鋒拿起通訊器,說:“準備清除記憶模塊,防止反噬。”
我心頭一緊。
他們不是在做實驗,是在製造工具。趙明不是研究員,是原型體。他們把他做成載體,又怕他知道太多,所以一次次抹除記憶。
畫麵開始扭曲,我知道時間不多了。
我衝到控製台前,伸手想去碰屏幕。隻要能複製一組數據,哪怕隻是一個文件名,都能幫我們往下追。
可就在這時,陳鋒忽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