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從垂直森林頂層掠過。
三百個光點在空中浮現,組成全息投影席位。代表們陸續上線,沉默地坐進自己的位置。我懸浮在中央,身體完全由晶體構成,隻有心臟還在跳動。蘇晴站在我旁邊,手指搭在神經接口上,等待我的指令。
她輕聲說:“會議要開始了。”
我沒有回應。意識通過主控網絡連接到零域係統,準備啟動預設程序。
老周穿著舊式作戰服,站在平台邊緣巡視四周。他的手按在腰間槍套上,目光掃過每一處通風口和升降通道。他知道今天不會平靜。
第一架無人機出現在東側天際線時,沒人出聲。它飛得很低,機腹打開,撒下大量白色紙片。光鴿在他掌心停留,抬頭看向我,眼神變了。
全息屏幕上顯示著城市基礎物資情況。農業區代表立刻說道:“我們交稅隻交了三百!”區那邊馬上反駁。
圓桌中間,各自手指扣著扳機,冷眼旁觀。投影畫麵開始閃爍。
我將殘存意識集中,發出指令。
她立即響應,在會議中央生成一道緩緩旋轉的光紋,象征穗、齒輪與資源的共生關係。他步走向對峙的兩人。
他站在他們之間,聲音很沉:“他不能說話,但能讓我們看見。”
說完,他抬手示意穹頂上方。一段曆史影像開始播放。
畫麵裡是黑日降臨後的第七天。暴雨不停,地下水管破裂。工人小組冒著毒雨搶修泵站,三個人倒在泥水中。不遠處,一座糧倉大門被推開,農民們抬著麻袋走出來,分發食物給避難人群。鏡頭掃過一張張臉,有老人,有抱著嬰兒的母親,也有滿臉汙泥的維修工。
影像結束。
會議室安靜了幾秒。
農業區代表先收回槍,工業區的那個也鬆開扳機,慢慢把武器收進槍套。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沒說話,各自回到座位。
表決重啟。
投票進度條緩慢上升。八成,九成,最終停在百分之九十七。資源公平分配條款通過。
接下來是憲法命名環節。
有人提議叫《緊急治理條例》。理由是現在還在恢複期,不宜定得太死。
另一個聲音反對:“這不隻是臨時辦法。我們要建立長久秩序。”
“那就叫《林川憲章》。”後排傳來一句話。
這個名字一出,現場氣氛又緊繃起來。支持者鼓掌,反對者搖頭。有人擔心個人崇拜會破壞製度平衡。
爭論再次升溫。
我集中最後可控的意識,驅動零域在空中書寫三行光字:
“我們不是重建舊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