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靠在一棵散發著腐臭味的大樹乾上,又開始大口喘氣。
這片刻功夫,就經曆了兩次生死關,體力心神都耗得厲害。
就在這時,身後不遠處的沼澤裡,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
像是有大家夥在移動,還帶著粗重的呼吸聲和泥水翻湧的動靜。
林夜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望過去。
隻見他剛才逃出來的方向,一片渾濁的泥水跟開了鍋似的翻滾,
一個巨大的、布滿疙瘩和粘液的墨綠色頭顱緩緩抬了起來——足有磨盤那麼大!
兩隻渾濁的大眼睛死死盯著他藏身的這片瘴氣區域,
一張布滿利齒的大嘴張開,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腥臭味隔著老遠都能聞到。
巨型毒蛙!
剛才那陣騷動,竟然驚動了這麼個大家夥!
林夜嚇得心臟差點跳出來,大氣不敢出,緩緩縮回身體,
隻求這大家夥隻是發發脾氣,彆衝進來。
他可沒力氣再跟這種級彆的怪物周旋了。
好在,那巨蛙似乎對這片濃瘴也有些忌憚,咆哮了幾聲,
攪動了半天泥水,最終還是緩緩沉回了沼澤裡,隻留下一圈圈擴散的漣漪。
林夜這才鬆了口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然而,這口氣還沒喘勻,一個如同跗骨之蛆的聲音,
又從沼澤深處傳了過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
像催命的鐘擺,在死寂而危險的沼澤裡回蕩:
“小畜生!
彆躲了!
老夫知道你就在前麵!
這片沼澤就是你的墳墓,你逃不掉的!”
墨塵遠!
林夜身體瞬間僵住,臉上剛放鬆的表情又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絕望和滔天的憤怒。他猛地攥緊拳頭,
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絲都沒感覺疼。
“靠!”
林夜在心裡把對方祖上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這墨老狗,還真是屬狗皮膏藥的,這麼能粘?
這鬼地方他都能追這麼緊!”
他能想象出墨塵遠此刻的樣子——就算被沼澤折騰得灰頭土臉,
甚至也遇到了些麻煩,但憑著金丹修士的實力,這些顯然還攔不住他。
他就像一頭嗅覺敏銳、耐力驚人的惡犬,
死死咬著自己這條獵物,怎麼都不肯鬆口!
林夜甚至能感覺到,那屬於金丹修士的強大氣息,
正穿過層層瘴氣和泥濘,一點點地逼近。剛才為了躲避毒蚊子和巨蛙,
他浪費了不少時間,距離正被迅速拉近。
他不敢再停留,顧不上處理腳踝上的傷口和體內翻湧的毒素,
咬著牙,拖著沉重的身軀再次邁開了腳步。
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鐵板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刀子割肉般的疼痛。
靈力徹底耗乾了,丹田空空如也,護體的靈力也散得沒影了。
皮膚暴露在瘴氣裡,已經開始起細密的紅疹,癢得鑽心。
視線越來越模糊,腳步也越來越虛浮,好幾次都差點栽進泥潭裡。
身後,墨塵遠的怒吼聲越來越近,甚至能隱約聽到他踩踏泥水的聲音。
“小畜生,放棄抵抗吧!
老夫可以給你個痛快!”
“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未完的心願,
難道甘心死在這種地方,屍骨無存嗎?”
墨塵遠似乎有些不耐煩了,開始嘗試攻心。
林夜充耳不聞,或者說,他已經沒多餘的精力去思考這些。
腦海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跑!
活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跑多久,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麼——或許是更深的沼澤,
更強大的怪物,或許……
就是墨塵遠的追殺。
但他不能停下。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這是他此刻唯一的信念,支撐著他在這片殺機四伏的毒沼中。
如同風中殘燭般,艱難而頑強地向前挪動。
而那如同跗骨之蛆的追兵,依舊在身後緊追不舍。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之近。
那金丹修士的威壓,已經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