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縫裡的空氣又悶又濕,粘稠得像是凝固了。
岩壁上糊滿了墨綠色的苔蘚,還爬著暗紅色、像乾涸血跡一樣的紋路。
那股子混合著腐臭和異香的怪味兒越來越濃,直往林夜本就繃緊的腦仁裡鑽。
他費力地扭了扭脖子,視線跳過地上還帶著點溫乎勁兒的藥渣灰燼。
這明明白白告訴他,不久前這兒有人待過。
最後定在了灰燼邊上那個東西上。
是串風鈴。
可不是什麼玉石金銀做的,而是拿細得跟頭發絲似的藤蔓,串著十幾節白慘慘的骨頭!
每一節骨頭都白得像玉,光滑溜的,一看就是被人摩挲久了養出來的。
大小還不一樣,像是從不同人身上取下來的。
它們就那麼掛在一塊凸出來的岩石上,借著石縫裡那絲微弱的氣流輕輕晃蕩,
卻死寂一片,丁點聲響都沒有。
無聲的骨鈴。
林夜瞳孔猛地一縮,一股子寒氣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
這玩意兒哪是什麼裝飾?
分明是個記號,搞不好……還是某種病態的收藏。
能把人骨頭當風鈴的主兒,得有多冷酷邪性?
剛才還想著有人活動,這會兒那點念頭全蒙上了一層毛骨悚然的陰影。
他,搞不好正踩在一個極度危險存在的“老窩”邊兒上!
這念頭剛像條毒蛇似的纏上心頭,石縫最深處,
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裡,有東西動了。
不是光影晃眼,也不是空氣流動,而是某種……東西,活過來了。
一雙眼睛,慢悠悠地睜開了。
林夜甚至不敢確定那算不算“眼睛”。
乍一看,就是兩點比周圍黑暗還要濃重的墨色。
但當那“目光”投下來的瞬間,他感覺自己就像被深淵裡鑽出來的凶獸盯上的獵物。
那目光渾濁得像蒙了灰的舊玉,卻又銳利得如同俯衝撲食的鷹隼,帶著股能把人看穿的勁兒。
裡麵沒半點情緒,冷得跟萬年玄冰似的。
目光掃過他破爛的身體,掠過他胸前微微發光的噬魂魔戒,最後停在了那串慘白的骨鈴上。
頓了那麼一下。
接著,目光又折回來,重新落回林夜身上。
這次林夜看得真切,那根本不是看人的眼神,倒像是在打量一件……實驗材料。
一件剛送上門、還帶著包裝(他那副破身板和魔戒)、需要仔細查看“成分”和“成色”的材料。
渾身瞬間僵住,氣兒都快喘不上來了。
林夜想催動體內那點可憐巴巴的靈力,想掙紮,想喊救命,全是白搭。
鑽心的痛和極度的虛弱像沉重的枷鎖,把他死死釘在原地。
腦子雖然比剛才清醒點了,可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連靈魂都在打哆嗦。
他看不清眼睛主人的樣子,對方像是徹底融在了黑暗裡,
隻有那雙眼睛憑空浮在陰影中,無聲地盯著他。
“藥塵……”
一個名字毫無預兆地從林夜意識深處滑過。
他不知道為啥會想到這個,直覺卻在瘋狂地敲警鐘:
藏在這片陰影裡的,就是這個人——那個躲在毒瘴穀裡的……毒醫。
時間好像凝固了。
林夜能聽見自己心口咚咚咚跟擂鼓似的跳,血在受傷的血管裡流得跟漿糊一樣滯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