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道裡,瘴氣像開了鍋一樣翻滾,嘶吼咆哮震得兩邊山壁都在抖。
七彩毒蟒和它那些翻臉的共生瘴藤,徹底殺紅了眼,上演著一場血肉橫飛的瘋狂宴席。
粗得嚇人的暗紫色藤蔓掄起來跟鋼鞭似的,抽得空氣“嗚嗚”怪響,
力道大得能裂石開山,狠狠砸在毒蟒那身斑斕的妖皮上。
“劈啪!”
鱗片崩飛四濺,墨綠色的血霧混著瘴氣直往上冒,抽出來的口子深得能看見骨頭,猙獰得嚇人。
毒蟒吃痛,凶性完全被激出來了,血盆大口猛地一合,“哢嚓”幾聲脆響,
幾條稍細點的藤蔓應聲而斷,粘稠腥臭的汁液跟噴泉似的往外滋。
這小山穀口子,徹底成了絞肉場。
腐臭爛木頭的陰影裡,林夜蜷縮著,身子骨像是散了架,
又被強行拚回去,每一寸骨頭縫裡都鑽出難熬的疼。
臉上糊著一層乾涸的黑血痂,額角那縷灰白頭發,
刺眼地紮在那裡,無聲訴說著他靈魂被掏空的代價。
腦子裡像被打碎的琉璃盞,念頭稍微一動,就像有鋼針在腦仁裡亂攪。
肺裡火燒火燎,吸口氣都帶著血腥味。
可他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
那是被逼到絕境、半隻腳踩進鬼門關的人,眼裡才會燒起來的、近乎瘋狂的求生火苗!
他死死盯著穀道中間那兩個龐然大物,心臟在腔子裡咚咚砸著鼓,
不是因為怕,而是對那個隨時可能溜走、卻又可能一擊定乾坤的機會,抱著孤注一擲的專注和渴望。
煉氣四層,對上築基中期?
那是隔著天塹!
不管哪邊贏了,或者隻要它們緩過神來喘口氣,他林夜就得交代在這兒!
機會!
必須抓住!
就在七彩毒蟒被最粗那條主藤狠狠抽中,疼得暴怒昂頭,
那布滿毒腺的猙獰下顎完全暴露出來的瞬間——林夜瞳孔猛地縮成了針尖!
就是現在!
那隻因為劇痛還在抽搐的右手,爆發出完全不像重傷之人的速度,
閃電般探入懷裡,死死攥住了那張冰得瘮人、沉甸甸的陰雷符!
沒有絲毫猶豫,連多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敕!”
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嘶啞低吼,從他乾裂的嘴唇縫裡擠出來。
丹田裡那點風中殘燭般的靈力,瞬間被榨得一滴不剩,瘋狂灌進符紙!
嗡——!
符紙無聲自燃,一道凝練如墨汁的灰黑陰雷,毒蛇般撕裂濃稠瘴氣,
裹著透骨的陰煞死意,準得不能再準,直轟毒蟒暴露在外的脆弱下顎!
時機、角度,賭上了命!
轟!
一聲悶響,不大,卻透著股蝕骨的生寒!
陰雷在蟒蛇下顎的要害處炸開!
那流轉著妖異七彩邪光的堅韌鱗片,跟燒過的焦土一樣寸寸崩裂!
皮開肉綻,焦糊味混著腥臭的血雨衝天而起!
“嘶嘎——!”
一聲能把人耳膜撕裂的淒厲尖嘯,從毒蟒喉嚨深處硬擠出來!
它龐大的身軀猛地僵住,高昂的頭顱被劇痛砸得下意識往下一沉,
那致命的撕咬動作,硬生生卡住了一瞬!
就這一瞬遲滯,足夠了!
林夜眼底血絲炸開!
身體仿佛忘記了所有傷痛,隻剩下孤注一擲的本能和算計!
丹田裡那絲微弱得像火星子的靈力,被他用近乎要崩斷經脈的狠勁,拚命壓榨到極限!
同時,他強忍著靈魂被撕裂般的痛苦,瘋狂攪動縈繞四周、令人窒息的濃重白骨死氣!
死氣狂湧,瞬間壓縮!
一柄慘白骨矛,在他麵前眨眼凝成!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凝實,矛身慘白得像是打磨過的玉石,透著一股刺骨的鋒銳。
矛尖上,竟然還死死纏繞著一縷新生的、慘綠粘稠的腐蝕氣息——那是在這玩命的關口,
他下意識融進了七彩毒蟒身上逸散出來的劇毒屍氣!
毒蝕骨矛!
“殺!”
榨乾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林夜將這柄承載著死亡與劇毒的唯一生機,
朝著毒蟒下顎那個被陰雷撕開、焦黑血肉模糊的傷口,狠狠擲了出去!
咻!
慘白矛影破空而去,快得像一道來自幽冥的閃電!
噗嗤!
沉悶的穿刺聲,清晰得讓人頭皮發麻!
毫無阻滯!
毒蝕骨矛裹挾著白骨死氣的鋒銳和那劇毒的腐蝕之力,順著陰雷撕開的傷口,
像熱刀子捅進豬油裡一樣,狠狠紮進了七彩毒蟒的頭顱深處!
刺耳的嘶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