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邊境軍營的硝煙還未散儘,空氣中彌漫著硫磺與血腥混合的刺鼻氣味。
蕭沁站在營門的高台上,銀白軟甲上的血漬已被風吹乾,結成暗褐色的斑塊,可她嬌媚的臉上卻殘留著揮之不去的震驚,一雙明亮的眼眸死死盯著遠處攝政王軍隊倉皇逃竄的方向。
攝政王蕭策麾下的精銳,此刻如喪家之犬般丟盔棄甲,就連本該高立的帥旗都歪歪扭扭地拖在地上,狼狽不堪。
“陛下,蕭策的大軍已退至三十裡外,前鋒正在清點傷亡,初步估算……他們折損了近兩萬兵力。”
西夏軍將領王鼎全躬身稟報,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栗。
腦子裡浮現的儘是剛剛爆炸的畫麵,殘肢斷臂四處拋灑。
就那三聲巨響,直接就讓攝政王蕭策的軍隊損失慘重,更是讓他們瞬間喪失了鬥誌。
蕭沁沒有應聲,隻是緩緩走下高台,踩著散落的碎石走向戰場中央。
地麵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坑洞,那是火雷炸開後留下的痕跡,邊緣還嵌著破碎的甲片和暗紅的血跡。她彎腰撿起一塊火雷的殘骸,陶罐破片已經被高溫熔得變形,指尖觸上去依舊帶著餘溫,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她完全沒想到,氣勢洶洶而來的十萬邊軍,會在三聲巨響之後徹底崩潰。
開戰前她還在忐忑,五十枚火雷能不能撐過一個時辰,可林洛留下的那三枚加強版火雷,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僅炸亂了蕭策的陣型,更炸碎了敵軍的軍心。
那些臨時征召的牧民率先潰逃,連帶著蕭策麾下的精銳也亂了陣腳,本該發生的慘烈廝殺,就這樣以一種近乎荒誕的方式匆匆結束。
“陛下,您沒事吧?”
王鼎全見她臉色發白,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說道:“此戰蕭策損失慘重,短時間應該不會再發起進攻,咱們安全了。”
“安全?”
蕭沁猛地回神,甩開將領的手,語氣裡帶著幾分心有餘悸地說道:“若林洛當初與你們交戰時,直接拿出這種武器,你覺得咱們還有命站在這裡嗎?”
這句話讓王鼎全沉默了,他們親眼見過火雷的威力,銀甲衛的冷鍛鋼甲在它麵前如同紙糊,密集的陣型更是火雷最好的靶子。
當初黑騎與他們廝殺時,林洛隻用了少量火雷試探,如今想來,那根本不是力竭,而是留有餘地。
蕭沁轉身看向林洛離去的方向,此時她的眼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有震驚,有忌憚,更有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好奇。
這個林洛,身上仿佛披著一層麵紗,讓人覺得實在太過神秘。
年紀輕輕,卻能訓練出以一當十的黑騎,能造出威力驚人的火雷,明明有機會坐收漁利,卻在關鍵時刻留下後手幫她震懾敵軍,最後又果斷離去,不沾半點關係。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透著算計,卻又讓人猜不透他的真實目的。
“他賣我火雷,要價千兩一個,看似趁火打劫,卻也給了我喘息的機會,他拒絕出兵相助,卻用另一種方式幫我穩住戰局,既賣了人情,又彰顯了黑水城的實力。”
蕭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喃喃自語道:“林洛,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陛下,林洛此人深不可測,咱們還是儘快履行承諾,將汗血寶馬送去黑水城,免得得罪他。”
王鼎全憂心忡忡地說道:“他手裡的火雷太可怕了,若是與他為敵,咱們西夏恐怕吃不消。”
很顯然,火雷的威力已經在這位西夏降臨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這也是林洛想要達到的目的。
“履行承諾是自然。”
蕭沁眼中閃過一絲決斷,隨即沉聲說道:“傳朕旨意,立刻從馬場調五百匹汗血寶馬,挑選最健壯的,三日內送到黑水城。”
“末將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