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掃過“虛弱”的跪在一旁、臉色“蒼白”的唐驍,最後落在滿臉怒氣的華貴妃身上。
“本宮來接小順子。”
皇後開門見山,語氣平淡,卻自帶威壓。
“接他?”
華貴妃像是被點燃的炮仗,聲音尖厲刺耳,積攢的所有羞辱與憤怒如同找到了決堤之口,儘數朝著皇後傾瀉而去。
“皇後娘娘真是好大的威風!”
“這狗奴才當眾折辱皇兒,傷的是天家顏麵!”
“陛下親口將他交給本宮管教,這才多久,您就迫不及待地來要人?”
“是覺得本宮不配管教一個奴才,還是覺得陛下的話,在您坤寧宮不好使了?!”
她越說越激動,甚至一把抓起桌上的馬鞭,指向皇後,雖未真的揮出,但那姿態已是極致的挑釁:“今日除非陛下親至,否則,誰也彆想從本宮的夏至宮內把他帶走!”
沈清瑤靜靜地看著她歇斯底裡的表演,直到她話音落下,才緩緩上前一步。
那一步,仿佛帶著千鈞之力,整個殿內的空氣都為之一凝。
“本宮的人,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她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盤,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陛下已準本宮來接人,金口玉言。”
“華貴妃,你此刻阻撓,是想要抗旨嗎?”
“抗旨”二字,如同兩道驚雷,狠狠劈在華貴妃頭頂。
她高舉馬鞭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憤怒瞬間被一絲驚懼取代。
她可以對著皇後發泄怒火,卻絕不敢真的擔上抗旨的罪名。
沈清瑤不再看她,目光轉向地上的唐驍,語氣不容置疑:“婉兒,去扶小順子。”
“是。”
李婉兒應聲上前。
唐驍立刻戲精附體,發出一聲虛弱的呻吟,幾乎是立刻將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李婉兒身上,一隻手還“虛弱無力”地搭上了她的纖腰,暗中感受著那不堪一握的柔軟。
李婉兒身體微微一僵,秀眉蹙起,但皇後在前,她隻能強忍著不適,費力地攙扶著這個“重傷員”。
沈清瑤將這一幕儘收眼底,嘴角幾不可察地彎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她想起唐驍之前說想要李婉兒當對食的戲言,此刻見他這般作態,心中隻覺得好笑,卻也並未點破,算是默許了他這點小動作。
皇後鳳駕離去,留下華貴妃一人呆立殿中,手中的馬鞭“哐當”落地。
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反而被皇後最後那記抗旨的重錘砸得心神俱顫,加上之前被唐驍折磨的精神壓力,她隻覺眼前一黑,竟直挺挺地向後暈厥過去。
“娘娘!”
宮女們驚呼著圍攏上來。
......
一出夏至宮範圍,沈清瑤的腳步便慢了下來。
她頭也未回,清冷的聲音隨風飄來:“行了,彆裝了,本宮瞧你精神得很。”
唐驍臉上的“痛苦”瞬間消失,立刻站直身體,鬆開攬著李婉兒的手,臉上堆起討好又帶著幾分尷尬的笑容:“主子慧眼,什麼都瞞不過您。”
李婉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占了便宜,俏臉瞬間漲得通紅,一雙美目怒瞪向唐驍,貝齒緊咬著下唇,氣得胸口起伏,卻因皇後在場,隻能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無賴!”
唐驍嘿嘿一笑,渾不在意。
回到坤寧宮,沈清瑤將那個裝著千顆金豆的錦囊遞給唐驍:“陛下賞你的,收著吧。”
唐驍雙手接過,入手沉甸,心中卻無多少喜悅,這金豆更像是封口費。
“本宮會向陛下為你討了三日休沐,你可出宮走走,也可待在宮中,好生將養。”沈清瑤補充道。
“謝主子恩典!”
唐驍這次的感謝真誠了許多,畢竟不用上班,在皇宮上班,無時無刻都在走鋼絲。
離開坤寧宮後,唐驍並未如常人般立刻計劃著如何花用金豆或享受假期。
回到自己小院,他第一時間鋪開紙張,研墨提筆。
皇後親自出麵救他,這份情他得記著。
而鞏固與上官姐妹的同盟,更是當務之急。
《穆桂英掛帥》的故事,於上官雨燕是風雅讀物,於上官雨墨,卻是直擊靈魂的共鳴,是維係這條關鍵紐帶最有效的利器。
夜色漸深,燭火搖曳。
小桃本想與唐驍嘗試最後的十八式,可是看到唐驍沉浸於筆墨之間,就沒有打擾,自顧自地睡了。
直到淩晨時分,唐驍才擱下筆,桌上已整整齊齊碼放了五回嶄新的書稿。
窗外天光微熹,唐驍伸了一個懶腰,看了一下天色:“還早,睡一會兒再去秋雨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