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序這一趟辦差遠走滸州,實在算不上順利。
滸州靠南,正值秋季,陰雨綿綿,幾乎沒怎麼晴過,又多山路,路上泥濘不堪,按他原本的計劃行事,起碼還要再多耽擱半個月,才能回家。
到了滸州,主事官為了討好他,尋了好幾個容貌秀美的女娘送到他身邊伺候。
原本江時序是連看都不想看的,他身邊常年侍奉的都是小廝,丫鬟都甚少。
可每逢夜間,他總是時不時想起江明棠,看著那微晃動的燭火,便會憶起那個夢,惹人心煩。
又覺得是因為自己甚少與女子接觸,才會如此,索性讓滸州官員送來的侍婢們近前伺候。
那些侍婢都是精挑細選的美人,哪裡能不知道接近他是為了什麼,使儘渾身解數勾引。
江時序原本還想著與彆的女子接觸,就不會想到江明棠,那畢竟是自己親妹妹。
可當那侍婢假裝摔倒撲進他懷中時,他幾乎是立時避開起身,臉色驟冷,萬分惱怒,最終還是將她們儘數送回到主事官府上。
為何旁的女子接觸他不行,江明棠卻可以?
他想不明白,也不敢想明白,隻安慰自己,許是從前沒與家中姊妹相處過,才會如此。
待這回歸家,要與彆的姊妹們也親近些。
之後江時序專心辦差,不知不覺中速度就提上來了,不過二十日就把事辦妥。
現下歸家,遠遠見到江明棠,他便不由自主地微笑,那股陰鬱之氣消失得乾乾淨淨。
待反應過來後,便是莫名的愧悔與心虛,所以當即冷了臉,故意拉開距離。
江明棠通過好感度的增加,猜出來了江時序是因為更喜歡她了,才冷待她,心中高興,但不妨礙她麵上來一出黯然神傷,小心翼翼地問:“兄長這次辦差,可還順利?”
“尚可。”
“可有傷到累到?”
“並無。”
“那就好……”
江明棠輕呼一口氣,見他還是冷著臉,笑道:“兄長一路辛勞,想來是累了,我就不叨擾兄長了,回去好生休息。”
言罷,她轉頭就走。
她眼下可是個不諳世事的妹妹,哪裡能知道哥哥對自己什麼心思。
體貼關懷的戲碼也演夠了,剩下的那是江時序的事。
望著那走遠的背影,以及方才她眉眼間的勉強,江時序有些失神,隨侍的長風算不上有眼力見,道:“公子,您待大小姐是不是有些過於冷淡了?”
瞧著大小姐似乎有些傷心。
長風不解,公子在外時,總是念叨大小姐,怎麼回來了,反而是這般態度。
江時序一怔:“我常提起她麼?”
“是啊,十句裡有起碼八句是跟大小姐有關。”
而且他們往日辦差,講究速度,從不會在路上耽擱。
但這回公子在滸州逛了許久的街市,買了當地特產,說要帶給府中人。
可他每買一件,總要提起江明棠,那時候長風就明白了,公子是惦念著妹妹。
江時序默然無言,暗歎一聲,去書房向父親複命,見兒子這麼快就辦好了差事,威遠侯心中也是為他驕傲的。
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陛下要重整軍營,可聽說了?”
“是。”
“到時候三軍合營,重選主將,你雖未曾上過戰場,但早進軍營,論起能力,與你同輩的兒郎們都遠不及你,屆時選將,定有你的席位。”
威遠侯看著他,眸光深重:“時序,你身上擔著非比尋常的重任,切記小心行事。”
江時序垂眸。
“父親放心,兒子知道,我會挑起江氏一族,絕不讓您失望。”
到了正房,孟氏就比威遠侯要熱切些,多數言語也是在說要他勤進奮鬥,莫要懈怠。
江時序將從滸州帶回來的東西奉上,孟氏命人收著後,他便退出房門,將其餘禮物分送給了府上姊妹兄弟。
不出所料,二房三房的丫頭兒郎們見他親自過來,當即肅重起來。
江時序想試著想用與江明棠來往的方式,去對待他們,可看著那一個個又敬又畏的眼神,有些笑怎麼也擠不出來了。
唯一能說上幾句話的是江雲蕙,可他看著這個從前被當做胞妹對待的女郎,再如何巧笑嫣然,心中也是平靜的,生不出熱切的心思。
唯獨他親妹妹……
整個下午,江時序都在室內練字,偏生那仙音燭就擺在他桌案邊,心怎麼也靜不下來,
為此,他連晚膳也不去用了,潛意識裡逃避與江明棠的會麵。
又不免想,若是她去了膳廳,沒見到他,會不會尋過來與從前一樣,盯著他用飯。
令他失望又鬆口氣的是,江明棠沒來,也不曾派人問過一句。
長風進來問他:“公子,下午事忙,您帶回來給大小姐那些禮物,都還沒有拿到毓靈院,要現在送過去嗎?”
江時序思忖了一會兒,才讓長風送過去,自己巍然不動,但那本來要靜下去的心緒,頓時又活了起來,想著等會兒她會不會過來。
結果不多時長風回來,身後沒跟著人,說:“東西送過去了,是流螢姑娘接的,大小姐已睡下了。”
這下江時序滿腹的心思再活躍,也得先歇了。
隻是奇怪她為何睡得這般早,如今不過剛過膳點而已。
但又不想擾了她清靜,就沒再派人去問詢。
江明棠何曾睡下,那不過是托詞罷了。
方才元寶告訴她,江時序的好感度又增加了5點,如今都已到了33點了,她的積分也隨之增加到156點。
他既避著她,也在念著她。
那她也要他嘗一嘗那若即若離的感覺,報那冷待之“仇”。
再說了,當下在旁人眼中,她該正為婚事惹來的流言蜚語而煩悶,哪裡還有空去關懷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