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薑茹隨口一提,他留了意,雖然不清楚她說的是什麼,但他特意記了下來。
之、支、隻、汁、芝、知、肢、枝、織、脂。
寫完,裴騖又將後麵幾個字全部劃掉。
薑茹說了,“之”她學過了,而裴騖教她的字中,隻有這個“之”,是她學過的。
確認了第一個字後,裴騖又在桌上寫了幾個字。
秒、淼、渺、緲、邈、藐。
這幾個字薑茹沒多說,她當時改口改得生硬,裴騖就沒問。
那麼,這幾個字,和裴騖會有什麼關係呢?
又或者,為什麼薑茹會特意想學這幾個字,這是誰的名字,這人又和薑茹是什麼關係。
還是說,這其實不是名,薑茹在暗示他什麼,或者說,她是說漏嘴了呢……
裴騖並不是想窺探,也不會覺得誰存心想害他,他隻是他萬事留個心眼罷了。
手指虛寫在桌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卻已經牢牢記在裴騖心裡,若是和他無關,那他也不必知曉,若是和他有關,來日自會分明。
他俯身,吹滅油燈,回到床邊躺下。
……
既然打定主意要種些東西,那麼薑茹就得上街去買些種子,她想好了,就裴騖家的院子,也可以開辟一小塊地方,種點蔬菜。
這一帶每五日趕集,薑茹來尋裴騖的那天,正好是趕集日,還要再過三日,薑茹才可以去買種子。
這中間空閒的三天,可以去地裡開荒,除除草墾墾地。
薑茹是個閒不住的,其實是怕挨餓,所以隔天就問裴騖要鋤頭去地裡。
昨日也是一時腦熱,裴騖才覺得她能行,今日細細一想,裴騖還是不太讚同她去。一來那塊地也荒了許久,二來,薑茹一個小姑娘,又比裴騖年紀小,總不好讓她做這些。
他哪裡知道,薑茹已經種了十多年的地了,比他可熟練太多。
裴騖勸說勸不動,索性就不告訴薑茹家裡的農具在哪兒,兩人對峙了一會兒,薑茹笑了:“行,你不告訴我,我自己找。”
裴騖抿了下唇,他視線追著薑茹,倒是沒阻止,他今早起比薑茹得早,已經把農具收進自己房間,他料定了,薑茹是不可以開門進他臥房的。
也幸好昨夜薑茹提了一下,他才有所準備,未雨綢繆,將東西藏好了。
裴騖站在院中,他看著薑茹走進了正堂,隨後就是一陣翻箱倒櫃。
薑茹臉皮一點都不薄,也沒有什麼自己是客人的自覺,畢竟她要做的事,都是為了裴騖和她的未來著想,他們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在正堂“哐哐哐”的幾陣聲響後,薑茹確定,農具不在裡麵。
她又走出門,站在院中環視一圈,又越過裴騖,在灶台旁尋找。
好,依舊沒有。
她把院中又找了一遍後,思索了一番,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才來幾日,沒觀察過這間房屋,也不知道這房間裡都放了些什麼,或許在她沒來之前,這個房間被當做了雜物間,所以她也進去尋找了一番。
房間內沒什麼東西,薑茹不錯過一個死角,遍尋一番後,確定了,農具在裴騖房間。
她走出廂房,和直直站著的裴騖對視,裴騖的眼睛很黑,濃墨渲染過的眼睛清澈極了,他和薑茹對視,固執地不退讓。
須臾,他開口了:“我還是不讚同你去。”
薑茹朝他挑眉。
許是阻止薑茹這件事讓他有些不好意思,裴騖偏開了頭,他盯著腳下的地,開口說:“而且,我再過不久便要去……”
他這句話沒能說完,因為他聽見了腳步聲。
薑茹根本不聽他講這些,她徑直走到裴騖的房間,一把拉開了門。
裴騖能把農具藏在自己屋裡,就是確信薑茹一個姑娘家,是不可能亂進男子臥房的,但他沒想到,薑茹根本不是一般人。
她根本沒有那種意識。
房門“嘩啦”被拉開,薑茹回過頭,還來得及對他挑釁地飛了一眼。
裴騖愣然抬頭,他震驚地望著薑茹,眼睛都瞪圓了,呆呆地站了一會兒,才恍然驚醒,忙快步走過去。
他音調都差點破音:“你……你怎麼能……”
好在,薑茹隻是拉開了門,她還沒有走進去,裴騖心跳劇烈,幾步走過去,擋在了薑茹麵前。
他視死如歸,仿佛被薑茹輕薄了一般,雙臉緋紅,無措道:“你……”
後麵的話他說不出來,羞憤地盯著薑茹,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唇。
可惜,薑茹還渾然不覺,宛如女流氓一樣,甚至探頭往屋內看,然後她“嘶”了一聲:“你的床怎麼是這樣的?”
裴騖沒想到她還敢看,眼睛瞪得更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