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疲憊地揮了揮手,“既然妖僧已伏法,此事便到此為止。”
隨即,他又頒下聖旨,言辭懇切。
隻說妖僧作祟,皇後受其蒙蔽,此乃他為君之過,才導致太傅平白遭此大難。
特賜太傅王守仁黃金千兩,食邑百戶,千年血參十株,並準其帶俸休假半月,好生休養。
旨意傳到太傅府,王守仁率全府上下,對著皇宮的方向鄭重叩首,高呼萬歲。
消息很快傳開。
第二日,太傅府變得門庭若市。
無數同僚提著各式各樣的禮品前來探望。
雖然每個人都在關心王守仁身體,但更多的卻是好奇,太傅的病,到底是怎麼好的?
其中趙忠最先到訪,“哎呀,我的王太傅,您可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趙忠一進門,便咋咋呼呼地嚷嚷起來,“前些日子在朝上見您那模樣,下官還真以為您…咳咳,沒想到這才幾日功夫,就又神采奕奕了!”
王守仁正閉目養神,聽到這番話語,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趙忠見他不搭理,也不著惱,自顧自地坐到他對麵。
身子前傾,壓低了聲音問:“太傅,下官可聽說了,您這病來得蹊蹺,好得也蹊蹺。”
“外麵都在傳,是那位剛回宮的昭華公主先給您下了咒,後來怕事情鬨大又給您解了咒。”
“您給下官透個底,到底是不是這麼回事?下官保證,絕不外傳!”
王守仁緩緩睜開眼,他原本渾濁的眸子此時一片清明,看趙忠的眼神也如同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趙尚書慎言。”
“此事陛下已有定論,乃妖僧作祟,與旁人無乾。”
“你我皆為朝廷命官,豈可妄議皇室,非議公主?”
趙忠撇了撇嘴,這樣的鬼話騙騙外人還行,他會信?
他張嘴還想再問,抬頭卻迎上王守仁冰冷的眼神。
兩人四目相對,趙忠隻覺心底一陣發毛。
“那什麼,太傅大病初愈,正需靜養,本官就不打擾太傅休息了。”說著趙忠直接起身,灰溜溜地離開太傅府。
送走了趙忠這隻令人厭煩的蒼蠅,王守仁剛端起茶杯,下人又來通報。
“大人,禮部錢侍郎前來探望。”
王守仁臉上露出一絲暖意,“快請。”
與隻會落井下石的趙忠不同,錢侍郎是朝中少數與他私交甚篤,且真正為國為民的同僚。
“太傅大人!”
錢侍郎一進門,便快步上前,滿臉關切道,“您可算是緩過來了!今日看您氣色紅潤,下官這顆懸著的心,也總算是能放下一半了。”
他上下打量著王守仁,連連感歎。
“那慧明妖僧,當真是死有餘辜!竟敢對您這樣的國之柱石下此毒手,簡直喪心病狂!”
王守仁抬手示意錢侍郎坐下,“勞錢大人掛心了。”
錢侍郎坐下後,看王守仁不願多談自己遭遇的模樣,心中了然,便識趣地沒有追問下去。
他歎了口氣,壓低了聲音,換了個所有人都關心的話題,“太傅大人,如今京中因為您的事,可是暗流洶湧啊。”
“特彆是關於那位昭華公主殿下,說什麼的都有。”
“有人說她手段邪性,是個不祥之人,也有人說她實則身懷通神之能,是福星降世,下官愚鈍,實在是看不分明。”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王守仁神色,試探著問道,“您與公主殿下有過接觸,不知以您之見,該是如何看的?”
王守仁聞言,正端著茶杯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頓。
他沉默了許久,看著錢侍郎,一字一頓道:“昭華公主,非池中之物。”
這句話,在短短數日功夫,便傳遍了整個京城,自然也包括皇帝的耳中。
深夜,養心殿。
皇帝處理完最後一本奏折,獨自一人,在空曠的大殿內踱步。
最終,還是對身邊的李德全開口,“擺駕,承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