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地盯著夏清鳶,他想看看,聽到這些流言的夏清鳶會是什麼反應。
是憤怒?是委屈?還是無助?
然而,他失望了。
夏清鳶的臉上,自始至終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仿佛那些流言蜚語說的根本不是她。
“夏扶搖呢?”她忽然開口,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乾的問題。
風臨淵微微一怔,隨即立刻回答,“扶搖公主近來備受皇後娘娘和陛下的讚譽。”
“聽聞她為了給皇後祈福,親自前往城外白雲觀,日夜抄寫經文,還求得了一尊名為百福琉璃瓶的法器。”
“據說正是此物鎮住了殿下您的煞氣,才讓皇後娘娘的病情沒有進一步惡化。”
說到這裡,風臨淵話語中不自覺的流露出了一絲嘲諷。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夏扶搖一手策劃的!
“白雲觀。”
“百福琉璃瓶。”
夏清鳶終於抬起眼,看向風臨淵,“辛苦你了。”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讓風臨淵的心,猛地一跳。
他做這些,不過是出於玄鏡司的職責,他怕她不知道,被人蒙在鼓裡,陷入被動。
他也怕她知道後,會因此傷心難過。
可他從未想過,她會對自己說一句辛苦了。
這感覺很奇妙。
不同於陛下說做得好,也不同於同僚的多謝風兄。
她這句辛苦了,像是一股暖流,流入他的心間。
讓他覺得,這幾日的奔波,都值了!
“為殿下分憂,是臣的本分。”風臨淵躬身說道。
夏清鳶沒有再接話。
她緩緩閉上雙眼,纖長的十指在身前快速掐動,變換著一個個玄奧的法訣。
燭火輕輕跳動,將兩人的身影在牆壁上拉得忽明忽暗。
不知過了多久,夏清鳶掐訣的手指猛然停住。
她再次睜開眼時,那雙清冷的眸子裡,已然是一片冰封千裡的漠然,“果然有邪氣。”
她淡淡開口,“鳳儀宮內,確有邪氣縈繞,且源頭並非人力,而是外物導致。”
“那邪氣陰寒詭秘,能潛移默化地侵蝕人的心神,放大其心中的怨憎和恐懼,久而久之便會使其精神錯亂,形同瘋魔。”
風臨淵瞳孔驟然收縮!
好歹毒的手段!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後宮爭鬥了,這是在用邪術,生生地要將一國之母逼瘋!
“是那尊百福琉璃瓶?”他立刻反應了過來。
“沒錯。”夏清鳶淡淡點頭。
風臨淵心中一凜,上前一步,主動請命,“殿下,需要臣做些什麼?”
既然已經宣誓為劍,那便該有為劍的覺悟,斬儘宵小,便是他的使命!
夏清鳶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
她素手一翻,掌心中憑空出現了一隻由黃符疊成的千紙鶴。
隻見她指尖在紙鶴上輕輕一點,那紙鶴便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撲扇著翅膀,活了過來。
“去查。”
夏清鳶對著紙鶴,輕聲下令,“查白雲觀上下,及其最近往來走動過的所有人,尤其是江湖術士。”
那隻黃符紙鶴仿佛聽懂了她的話,在她掌心輕啄了一下,隨即化作一道金光,穿透窗欞,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風臨淵看著這神奇的一幕,眼中再次閃過一絲震撼。
但他沒有多問。
白雲觀和江湖術士!
“臣,這就去辦。”
夏清鳶微微頷首,“去吧。”
風臨淵再次躬身行禮,轉身融入夜色中。
承明宮恢複寂靜,夏清鳶看著燭火下自己被拉長的影子,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夏扶搖。
你以為用這種上不得台麵的陰損招數,就能扳回一局?
你以為操控輿論,讓我身敗名裂,你就贏了?
天真!
要知道,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不過是土雞瓦狗。
你既然喜歡扮演孝女,那我就在所有人麵前徹底揭開你虛偽的麵紗!
我倒是很好奇,當真相揭開的那一刻,把你捧在手裡細心嗬護的父皇母後又會作何反應!
第二日,天光大亮。
夏清鳶穿著素色道袍,墨發僅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束起,神色清冷地朝著鳳儀宮的方向走去。
雖然已經有了安排,但她還是打算親自去鳳儀宮探一探虛實。
沿途路過之處,所有宮人都伸長了脖子,竊竊私語,“快看!是昭華公主!”
“她這是要去哪兒?”
“看方向是去鳳儀宮!天呐,她還真敢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