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根本不給靖斌再開口的機會,領著兩名太醫,以不便打擾殿下靜養為由,匆匆告退。
靖嬪呆立在原地,她聽懂了吳院判最後那句話的弦外之音。
五皇子的病,是她這個做母親的責任!
夏清鳶的神識畫麵一轉,來到了太醫院。
這是來自趙武的監視畫麵。
隻見剛才那位為五皇子診脈的太醫,正和幾個同僚在藥房裡低聲議論。
“我看那五皇子八成是廢了,成日瘋瘋癲癲,哪還有半點皇子儀態。”
“還不是靖嬪自己作的?聽說她急著讓兒子在陛下麵前出彩,不知從哪裡求了什麼開竅的偏方,把孩子給吃壞了!”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不過我聽鳳儀宮的人提過一嘴,皇後娘娘也正為這事兒煩心呢。”
夏清鳶心中冷笑,夏扶搖的手段還是這麼老套,但偏偏卻總有人信,一群白癡!
最後,畫麵切到了夏扶搖的宮殿,青黛傳回的畫麵裡。
此時的夏扶搖正愜意地靠在軟榻上,聽著心腹張嬤嬤的彙報,“殿下放心,藥已經送進去了,景陽宮那位如今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太醫院那邊也已經打點好了,現在宮裡都傳,是靖嬪自己野心太大,用邪術害了兒子。”
夏扶搖拿起一顆晶瑩的葡萄送入口中,臉上露出快意的笑容,“做得好,”
她慢悠悠地說道,“靖嬪那個賤人,素來不把我放在眼裡,這次,本宮就要讓她和她那個天才兒子,一起滾進冷宮去!”
她眼中閃過一絲惡毒,“傳話下去,可以進行下一步了,讓那些嘴碎的宮人把靖嬪求偏方害兒子的事傳到禦花園,傳到尚食局,傳到所有該聽見的人耳朵裡。”
三份情報,三段畫麵,在夏清鳶的腦海中無縫拚接。
用藥物強行打開五皇子的陰陽眼,使其日夜見鬼,舉止怪異,再買通太醫,散播靖嬪為爭儲而修煉邪術的謠言。
一石二鳥,乾淨利落。
夜,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承明宮外,靖嬪遣退了身邊唯一的心腹宮女,獨自一人,跪在了承明宮緊閉的朱紅宮門前。
昭華公主,宮中都在傳你近日屢次讓夏扶搖和皇後吃虧吃癟,想來會幫我吧。
冰冷的雨水瞬間將她單薄的衣衫浸透,寒意刺骨。
她渾身一顫,用儘全身的力氣,重重地磕了下去。
咚!
咚!咚!咚!
她不知道那位性情清冷,手段通天的昭華公主是否能聽到。
她也不知道對方是否願意見她這個早已失勢,麻煩纏身的嬪妃。
她隻知道,這是她和兒子唯一的活路。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她的視線,也衝刷著她額前不斷滲出的血跡。
意識因寒冷和疼痛而漸漸模糊,就在她幾乎要昏死之際。
“吱呀!”
靖嬪艱難地抬起頭,隻見一道清冷的身影出現在朱紅殿門後。
“參見昭華公主殿下!”
她如同看到了茫茫黑夜中唯一的燈塔,連滾帶爬地膝行上前,“求公主殿下,救救我的景明!”
她從夏景明如何開始夜夜驚叫,到太醫院如何敷衍,再到宮中那些關於她的惡毒流言,毫無保留地全部講了一遍。
“殿下,嬪妾知道,這宮裡隻有您有這個本事!”
靖嬪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求您看在景明同是您父皇血脈的份上,救他一命!隻要您能救他,嬪妾願為您做牛做馬,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夏清鳶撐著傘,靜靜地看著在雨水中匍匐哭泣的女人。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在後宮之中,她確實需要一個明麵上的盟友,為她傳遞消息,為她處理一些自己不便出麵的瑣事。
靖嬪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雨勢漸大,夏清鳶終於緩緩開口,聲音被雨聲襯得愈發清冷:“此事,本宮已知曉。”
靖嬪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
夏清鳶卻沒有立刻答應,她話鋒一轉,淡淡道:“但本宮出手,需要一個時機,一個能將幕後黑手一擊斃命的時機。”
在靖嬪緊張的注視下,她從袖中取出一道早已畫好的黃色符紙,遞了過去。
“靜心符。”
“今夜回去,將此符燒成灰燼,兌入溫水,給五皇子服下,可保他一夜安睡,不受陰邪侵擾。”
靖嬪顫抖著雙手,如獲至寶般接過那道符紙,緊緊攥在手心。
“多謝殿下!多謝殿下大恩!”
“起來吧,”
夏清鳶語氣平淡,“記住,今夜你沒來過這裡。”
靖嬪千恩萬謝,擦乾眼淚,在宮女的攙扶下,一步三回頭地消失在雨幕之中。
夏清鳶看著她倉皇離去的背影,緩緩關上了宮門。
殿內,三道靈體無聲無息地浮現出來。
夏清鳶對著空無一人的方向,淡淡吩咐道:
“青黛,去告訴她。”
“時機,就在明日的禦花園賞菊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