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激動無比,甩鍋給宋珩,若不是看他拘束,她早就敞開肚子吃喝了,又嘴饞說什麼時候定要帶他們去如意樓瀟灑一回,享受一番。
張蘭被哄得高興,說胡紅梅燉得有雞湯,給她補補身子。
虞妙書想起那份契約,拿給她看,說道:“隻要我認領了金鳳樓的股子,年底就有一百貫送上門來,且每年都有。”
張蘭眼睛一亮,半信半疑道:“有這等好事?”
虞妙書當即跟她講起其中的門道,她聽得津津有味,愈發覺得小姑子厲害,才接觸官場,就頭頭是道了。
聽了她的分析後,張蘭嚴肅道:“金鳳樓那樣的地方,靠的是壓榨女郎賺錢,總歸是不義之財。”
虞妙書點頭,“所以我沒有應下,是想留條退路,萬一將來我要動金鳳樓,也不用顧忌。”
張蘭:“郎君考慮清楚就好,我一介婦道人家,不懂得那些,隻要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虞妙書握住她的手,“我把發財的路堵了,你可會埋怨我不識好歹?”
“不會,大不了日子暫且艱難些,日後總有盼頭。”又道,“眼下兒女們在老家,有爹娘他們撐著,郎君隻管眼下就行。”
她的通情達理令虞妙書倍感欣慰,二人嘮了許久的家常。
不過推掉金鳳樓給的益處,並不代表虞妙書不會動其他腦筋。
現在衙門需要弄錢填補窟窿,她要從縣裡的富商們手裡撈錢,明搶肯定是不行的,且初來乍到,得累積信譽人脈形象,跟他們合作共利,方才能站穩腳跟。
虞妙書把心眼子放到了縣城裡最大的陳記質鋪上,對於她拒絕了金鳳樓的乾股,宋珩是無法理解的,私下裡同她議起此事。
虞妙書挑眉,貪婪道:“一年一百貫,那金鳳樓是打發叫花子呢。”
宋珩強調道:“這一百貫是進明府的私人腰包,不是公賬。”又道,“就算沒有金鳳樓,也會出現銀鳳樓,屢禁不絕,既然如此,何不取利?”
虞妙書擺手,“此事日後再議。”停頓片刻,“差人去打聽陳記質鋪的背景,看身家乾不乾淨,若是乾淨,我想見一見他們的東家。”
宋珩不解,“明府是想?”
虞妙書:“我想許他們一個賺錢的機會,若他們應允,那衙門就有額外的稅收了,這來路正當,日後也不怕被上頭清查。”
見她神神秘秘的,宋珩也未多問,因為這半年的接觸,令他意識到她是個很有主見的人,隻要大方向不出岔子,他不會過多乾涉,省得她厭煩。
沒過幾天陳記質鋪的底細便被摸清楚了,東家姓廖,以前曾在西域那邊遊走,做珠寶玉石起家,後來轉行做質鋪,在淄州的其他縣城都有檔口,生意做得挺不錯。
虞妙書背著手來回踱步,看向管稅收的魯戶曹,問:“陳記質鋪每年繳納的商稅如何?”
魯戶曹回答道:“甚少,不到十貫。”頓了頓,又道,“縣裡的商稅大戶是金鳳樓和豐源糧行。”
虞妙書心中有主意,同付九緒道:“付縣丞差人去一趟陳記質鋪,給我定個時日,我想見一見他們的東家。”
付九緒點頭應是。
當陳記質鋪那邊得知新來的縣令要見他們的東家時,心裡頭直犯嘀咕。之前縣裡的富商士紳們都打算宴請新任,哪曉得被婉拒了,這會子卻要單獨見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目前他們的東家並不在奉縣,祖宅在這邊,家族裡養得有鴿子,便飛鴿傳書到吉安縣。
眼見天氣愈發寒冷,南方比北方要暖和得多,上回成衣鋪跟宋珩訂做的衣裳送了來,他試穿起來挺合身。
張蘭女紅不錯,順便做了一雙布鞋,由劉二送過來。
現在他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唯有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遠。失去家人的這些年,虞家的照料令宋珩頗覺暖心,縱使早已看慣人情冷暖,還是會感到慰藉。
有時候張蘭在私下裡也會遺憾,若是虞妙允不死,小姑子應該會相看人家談婚論嫁,宋珩也該娶妻安家,而今隻能耽擱。
晚上睡覺時張蘭在被窩裡說起這茬兒,虞妙書沒心沒肺道:“該,誰讓他出這主意的,活該打光棍。”
張蘭試探問:“文君怨不怨?”
虞妙書道:“我怨什麼,日後把雙雙和晨兒他們養大就行了。”
她對這個時代的婚姻沒有任何興致,因為大部分都是活爹一樣的封建男人,並沒興致去伺候他們。
這個話題無疾而終。
之後不到十日,陳記質鋪的東家廖正東親自來了一趟衙門拜見。
那廖正東五十出頭,身材魁梧,國字臉,濃眉大眼,相貌生得端正,就是嘴上方有一顆媒婆痣,壞了形象,特彆吸睛。
先前家奴曾跟他說過新任縣令特彆年輕,但親眼看到,還是吃了一驚。
虞妙書對他的態度很是和氣,因為想生財,主動道:“今日讓廖掌櫃跑這趟實在過意不去,本官也是有事相商,還請廖掌櫃體諒。”
她這般抬舉,廖正東簡直受寵若驚,甚至有些惶惶,不知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忙道:“明府言重了,衙門若有什麼吩咐,隻管安排便是,廖某必當竭儘全力配合。”
虞妙書和顏悅色問:“我查賬發現衙門在你們陳記質鋪借貸了七百多貫錢銀,可有此事?”
聽到這話,廖正東忐忑道:“是三年前的借貸,用於築堤用。”
虞妙書背著手邊走邊道:“你放心,今日我見你不是為了借貸一事,而是想出一門賺錢的法子,不知廖掌櫃可有興致?”
廖正東半信半疑,還有這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