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赫連清瑤。
隻見她拄著拐棍,單腳蹦躂著進了院子,“孩子呢?快抱出來讓我瞧瞧,我這個當表姑姑的還沒見過呢!”
孩子出生都好幾天了,赫連清瑤才第一回上門探望。
倒不是她消息不靈通或者不關心,純粹是因為……負傷在身,行動不便。
上回她在萬壽宴上同寧姮說,想跟阿嬋學點防身術。
寧姮回府後真把這話放在了心上,讓阿嬋抽空去宮裡教她幾招。
然而這位金枝玉葉的尊貴小公主,在武學上實在沒什麼天賦,前兩日學得是七歪八扭,連最基本的花架子都擺不像樣。
阿嬋對待旁人一貫冷漠,冷若寒冰。
赫連清瑤看著她的嚴肅表情,心裡發怵,隻咬著手絹哭唧唧,不敢說話。
好不容易熬了兩天,總算是稍微有了點模樣,阿嬋難得開口,勉強誇了句,“尚可。”
就這一句“尚可”,讓赫連清瑤的小心臟瞬間膨脹,覺得自己已然是個武林高手了。
結果樂極生悲,當天晚上回去興奮地比劃時……
一個沒留神,就把腳給崴了。
寧姮生產那天,她腳腫得跟豬蹄似的,疼得根本沒法下地行走,隻能乾著急。
如今傷勢稍微好轉,能勉強拄著拐杖行動了,便迫不及待地蹦躂著來睿親王府了。
赫連清瑤風風火火的到來,恰好打斷了夫妻倆那暫時沉重而無解的話題。
寧姮順勢吩咐嬤嬤去將孩子抱來。
當繈褓中的寧纓被抱到眼前時,赫連清瑤眼睛瞬間亮了,連說話都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
“天呐……她好小,好可愛啊……”
寧姮見她那想碰又不敢碰的樣子,和當初看自己肚子的好奇樣沒區彆。
“要抱抱嗎?”
“不了不了!”赫連清瑤連忙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現在站都站不穩,抱著她萬一摔了可怎麼辦?表嫂你放床上,我看看就好。”
她湊近了,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寧纓的小臉。
看著看著,赫連清瑤突然歪了歪頭,發出一聲疑惑的輕咦,“咦?”
怎麼感覺這表侄女兒,眉眼間……長得跟她還挺像的?
赫連清瑤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驚奇地指著自己的臉,對寧姮道,“表嫂,你生了個像我的女兒誒!”
寧姮嘴角微抽,打了個哈哈,“是嘛……嗬嗬,約莫全天下美人都是相似的,不足為奇,不足為奇。”
一旁的陸雲玨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神情複雜難言。
親姑姑嘛,自然是像的……
連小九這傻丫頭都能看出來,又能瞞得了多久呢?
……
赫連??病了。
後半夜秋風驟緊,他在宮外隨便尋了間客棧歇了一晚。
許是心中鬱結,又吹了風,竟有些不適。
卯時宮門初開,帝王悄無聲息地返回,他甚至回去換了朝服,如常出席早朝,麵上看不出絲毫異樣。
赫連??向來體魄強勁,區區一點風寒本不足為懼。
然而不知為何,下朝回到養心殿後,竟驟然發起了高燒,額頭滾燙。
太醫匆匆趕來診脈開了藥,赫連??喝下後,便斷斷續續地昏睡了過去。
直到傍晚也未曾清醒。
太後守在床榻邊,憂心忡忡地向太醫詢問,“你是說皇帝此番是心事過重,鬱結於心?”
太醫躬身回稟,“是,陛下脈象浮緊,外感風寒是其一,但肝氣鬱結、心火內熾之象更為明顯,確是思慮過甚所致……”
太後眉頭緊鎖,轉而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德福,沉聲問道,“德福,你老實告訴哀家,皇帝昨夜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