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馴獸那天過後,京中關於寧姮的議論再次多了起來。
卻不再是什麼“寡婦”、“二嫁”之類的,而是震驚,歎服。
“你們聽說了沒?那南越王子腦袋被老虎一口就咬掉了,當場就……嘖嘖,簡直是大快人心!”
“可不是,讓他囂張!仗著使臣身份在京中橫行霸道,現在栽了吧,連個全屍都沒落下。”
“可是豢養猛虎,恐怕不太妥……”
有人對此表示憂慮,“野獸都是冷血動物,這見了人血恐怕更加殘暴,這可是京中啊,血淋淋的,好駭人。”
當即便有人懟回去,“那外族人都能帶熊入京,咱們家養的老虎怎麼了?通人性得很!”
“再說了,你不去惹事,老虎又不會來吃你。”
“現在看來慧通大師是真有本事,要不是他算出王妃是真千金,現在南越指不定怎麼猖狂呢!”
“就是就是!”
即便過去好久,現在從朱雀大街路過,茶樓酒肆間依舊能聽到這般熱烈的議論。
寧姮在京中聲名鵲起,一時風頭無兩。
連帶著慧通大師所在的金光寺,香火都鼎盛了不少,不少百姓都想去求個簽,問問運勢。
隻是睿親王府內的氣氛便截然不同。
因為寧姮已經昏迷了整整三天。
陸雲玨快擔心死了。
太醫來過,嶽母也來看過,每個人都說她沒有大礙。
隻是此番疲累過度,加上產後體虛尚未完全恢複,需要好好靜養。
當然要靜養,本來都還有幾天才出月子,身體根本沒有恢複,如何能經得起與巨熊周旋的驚險。
其實,原本按照寧姮的計劃,她隻需要出麵和小狸配合著做場戲,假裝激烈搏鬥,最後“馴服”熊即可,並不需要耗費太多精神。
誰知那殷璋當場作死,引得母熊發狂,這才逼得寧姮不得不全力應對。
甚至親手了結母熊,最終力竭暈厥。
他隻恨自己當時的無能為力……陸雲玨俯身,指尖極輕地拂開寧姮頰邊散落的發絲,眼中滿是痛色。
“彆擔心,我沒事。”
寧姮被陸雲玨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坐起來,就著他的手,慢慢喝了幾口溫水,乾澀的喉嚨才舒服了些。
“我睡幾天了?”她問道。
抬眼便看到陸雲玨眼眶是紅的,眼下是濃重的青黑,顯然這幾日未曾安枕。
“三天了……”陸雲玨握住她微涼的手,聲音依舊顫抖,“你怎麼都不醒,我……”
他要嚇死了,生怕她就此一睡不醒。
“沒事的,我就是累了,多睡會兒而已。”寧姮反手輕輕回握陸雲玨。
唉,夫君雖好,就是膽子太小。
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對了懷瑾……熊呢?”
陸雲玨低聲道,“表哥讓人將它埋了,選了個清淨的地方。”
寧姮垂了垂眼睫,沉默片刻,隨後輕輕點了點頭。
“……入土為安,也好。”
陸雲玨知道她心裡不好受,明明阿姮已經選好了一片無人煙、樹木茂密、獵物豐富的森林,打算將母熊和小熊們放歸那裡,讓它們能自由生存。
如今卻……一切成空。
陸雲玨柔聲安慰,“沒事的阿姮,你已經替它們報仇了。”
不僅是替熊,也是替阿嬋和阿簡。不管那熊結局如何,寧姮原本就沒打算讓殷璋活著離開大景。
“嗯,我知道。”
這時,赫連??突然敲門進來,手中提著一個籃子。
赫連??目光落在醒來的寧姮身上,見她精神尚可,緊繃的心弦才稍稍放鬆。
他將籃子放在床邊的小幾上。
“表哥,這是什麼?”陸雲玨好奇。
赫連??伸手,輕輕掀開了蓋在上麵的軟布。
籃子裡鋪著柔軟的棉絮,中間蜷縮著一個毛茸茸、胖乎乎的小東西,正睡得香甜——那赫然是一頭小熊崽子。
寧姮微微睜大了眼睛,“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