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寒冷,吹在臉上生疼生疼,前日落下的一身傷還沒好,此時受了凍,酸痛不堪。
可江吟完全顧不得這些,隻專心看著腳下的路,免得一腳踩空,出身未捷身先死。
她趴在隔壁窗邊等了一會,見裡麵既沒有點燈,又沒有任何聲響,才動了動凍到快要失去知覺的手,打開窗戶,翻了進去。
如江吟所料,屋內一片昏暗,靜謐無聲。
狂跳的心稍稍平靜了些,她蹲在牆角緩了緩神,摸索著起身,沿著牆一點點挪到門邊。
不知是不是因為沈守玉的安排,這層樓基本沒什麼人,門外也很安靜。
江吟一點點地將門推開一條細縫,向外瞧去。
行廊空蕩,約莫左手邊三丈遠的地方,是之前那間屋子的屋門,門口有兩名侍衛。
心裡一顫,她趕緊將門關了回來。
不行……從這裡出去,一定會被那二人看見。
得另尋他法。
沒有任何猶豫,江吟小心返回窗邊,打開窗戶,打算再尋個更遠些的屋子。
一隻腳剛邁出去,屋中黑暗處,驀地響起了一聲輕笑。
“……嗬。”
那笑並不清晰,帶著很悶的鼻音,鄙夷與調侃各半,聲調熟悉。
……很熟悉,熟悉到,江吟幾乎能看見那個人笑起來時眼尾的細小紋路,和沒有焦點的瞳仁。
頭皮一麻,她險些栽出窗去。
好在手上扶著窗框,才堪堪穩住身形。
因為那笑隻有一瞬,便消散不見了。抱著一絲是自己幻覺的僥幸,江吟屏起呼吸,回頭看去。
窗戶開著,稀薄的月光穿過她,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
屋裡不似方才那般毫無光亮,可依舊一片混沌,什麼都瞧不清楚。
她死死摳著窗框,忍著因寒冷和恐懼而戰栗的衝動,等了數息的功夫,毫無動靜。
……真是被嚇出來的錯覺?
……罷了,一定是錯覺……此處明顯無人居住,漆黑陰森,冷得發寒。
……一定是。
眼看時間不多了,江吟收起心思,不再多想。
她再次轉回身,準備離開。
就在此時,屋中再次傳來了一記清脆微弱的響聲。
……聽著像是指甲蓋輕扣杯子的動靜。
幾乎同時,一陣似有若無的淡雅清香如鬼魅般飄過來,縈繞在江吟身側,一點點纏上了她的手腳。
“……”
電光石火間,她反應了過來。
——沈守玉看不見,他是個瞎子,他原本就無需點燈。
所以,他一直在這裡,一直在這間屋中,是她沒看見。
完了。
心下驚悚,寒意倏地順著脊背竄上頭頂,江吟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她再不敢磨蹭,當機立斷,翻身出了窗戶。
隻是,驚慌加上腿軟,她剛往前走了兩步,就被屋簷上鬆動的瓦片絆到。
根本來不及抓住什麼,一個後仰,江吟踉蹌著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