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隻修長的手,卻向前探了探,搭上了碗沿。
“阿吟懷疑,我在藥中動了手腳?”
“……”
江吟確實這麼想過,但話從沈守玉口中說出來,莫名令她緊張了起來:“不是……阿吟並無此意。”
“……是麼?”
被反問了太多次,如今江吟一聽見這兩個字,就平白覺得汗毛倒豎。
她握筷子的手一抖,不自覺地繃緊了身子,呼吸也屏了起來,不知該如何回應。
似是能察覺到她的慌亂,沈守玉的指尖在碗沿上叩了叩,緩和了語氣:“無妨,畢竟是我傷害阿吟在先。”
說著,他單手端起還在冒著騰騰熱氣的藥,那雙無神的鳳眸微微一彎,唇角輕勾,難得地展露笑顏,溫柔道:“若能使阿吟安心,今日的藥,我喝就是。”
不待江吟反應,他將那碗湊近唇邊,仰脖一飲而儘。
“……”
眼睜睜看著碗中的藥見了底,碗上卻還冒著熱氣。江吟隻覺得那藥像是被灌進了自己的肚子,將自己的唇舌肺腑都燙了個稀爛。
幻痛翻湧,胃一陣痙攣,她實在沒忍住,噦了一聲,轉頭乾嘔起來。
而真正喝下了那碗滾燙湯藥的人卻麵不改色,輕飄飄地斜睨她一眼,又移開了目光。
他垂眸,神色中帶上了幾分輕快的笑意。
……從前聽聞傷在吾身,痛於爾心,他認為荒謬。
如今看來,竟真有人能這般感同身受。
也是稀奇。
慢條斯理地從懷中取了帕子,沈守玉拭去下頜上沾到的藥,不忘溫和地提醒江吟:“上回受罰後,阿吟似乎,還未曾用過避子湯。”
“……”
不知是不是那碗滾燙的湯藥所致,沈守玉一貫如泉水般清冽的嗓音略帶了幾分沙啞。
再加上這句堪比火上澆油的話,本就惡心到難以自製的江吟,腹內愈發緊絞,翻江倒海。
她死死捂著心口,反複乾嘔,卻什麼都吐不出來,反而漲得臉色通紅,狼狽不堪。
如此,自也無暇注意,沈守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
說不清是興奮還是痛苦,沈守玉發現,喝完那碗藥後,自己莫名渴的厲害。
他舔舔唇,全然不顧喉間泛起的濃重血腥氣,一雙鳳眸灼灼發亮,死盯著江吟不斷聳動的瘦弱肩頭,眼底暗色翻湧。
……她沒有什麼力氣,他是知道的。
他隻需要傾身向前,便能輕而易舉地將她推倒,鉗住她的手,咬破她頸間的皮肉,肆意飲用她的血。
用她的血,壓製這令人難耐的口渴,和腹內火燒一般的灼痛,應是好用的。
一定是好用的。
單單這般空想,他便深覺口舌生津,身心舒暢,更枉論付諸於現實。
……可他不能那麼做。
因為她會死。
但她還不能死。
她還不能死。
她還要好好活著,嫁給他,留在他身邊,看著他飛黃騰達,成龍登天,將那什麼運道,什麼係統,全都撕個粉碎。
到那時,他再殺她。
……殺了她,將她剔骨去肉,剜心瀝血,拆掉五臟六腑,剖得乾乾淨淨。
他要好好瞧瞧,這樣的異世之人,究竟與他有什麼不同,竟能這般輕易地斷言他的命運。
……竟敢這般輕易地斷言他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