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不孝!”
方源的頭貼在地麵,不敢直起身來,說道:“孩兒在報紙上看到,現在很多人都在為推翻大夏周家的統治拋頭顱灑熱血,孩兒也想去出一份力。”
“每天晚上閉上眼睛,我都會想到爹娘被景王府管事活活打死的場麵,要是能殺死幾個狗官,或者周家的王爺公主,孩兒就算死也甘心!”
“求爹爹開恩,讓孩兒出去吧。”
方源比方洄終究大幾歲,父母慘死的時候,他已經很大了,他永遠不能從記憶裡去除那段場景,更沒法原諒景王府的人。
方擇歎口氣,說道:“這也是人之常情,你想離開我不怪你。”
他頓了片刻,看向身旁的方洄,說道:“孩子大了,終究會向往外麵的世界,你也想隨哥哥一起去經曆一番嗎?”
方洄搖搖頭,說道:“我出去了,誰陪著爹爹啊。”
“難道我就非要彆人陪嗎?”
方洄道:“那我也不出去,呆在家裡我就很快樂。”
方擇笑著點點頭,招招手讓方源到自己身前。
他把手撫在方源頭頂。
方源感覺到像是有股電流在身體裡衝刷,他的肌肉皮膚骨骼像是被徹底撕碎,然後又進行了重組,劇烈的痛苦讓他止不住渾身抽搐,半晌後痛苦才漸漸退去。
方源感覺到自己體內充滿力量,五感也難以置信的敏銳,整個宅院內外,連隻螞蟻爬行的聲音,都難以逃過他的聽覺。
方擇道:“去吧,好好保護自己,世道不太平,不要仗著自己身體強壯,就輕忽大意。”
方源明白,這是爹爹給他的臨行祝福。
他用力在地上磕了三個頭,爬起來便往外麵跑去。
方洄追到院門邊,看著哥哥的身影消失在遠處,這才回到方擇身邊,神情中多了幾分傷感。
從此以後,宅子裡就隻剩下父女兩人相依為命。
方擇讓王老財父子擴建了自己的宅院,給自己建了一座書房,從縣城乃至更遠的省城,購買了大量書籍回來。
其中既有大夏國的古籍,也有翻譯的西洋書籍。
父女兩人每天就在書房裡看閒書,他們也會通過報紙關注時局的動向,偶爾看到方源的動靜,他們就會高興一陣。
也正是在報紙上,他們知道方源已經與立憲黨魁胡紹良搭上關係,成為立憲黨的乾將。
來年的春天,王家父子終於把池塘挖好。
方擇招來雲朵,用一場局部降雨,把池塘灌滿。
他又讓老財尋來一枝槐樹苗,與方洄一起將樹苗植在池塘邊上。
方洄對這株與爹爹一起植的槐樹非常上心,有時間便到樹旁觀察它是否又長高了,可有蟲子在咬它,是否需要澆水了。
這株小槐樹似乎比彆處長得快些,隻過了一年,小樹苗便長成一株雙手才能合握的大槐樹,到了夏天,樹下已經能垂下挺大的一片樹蔭。
每到下午,方擇會與方洄在樹下乘涼。
方擇躺在一張老財父子親手製作的躺椅裡,方洄則坐在他旁邊,為他讀報紙上最近發生的事情。
一陣涼風吹來,方洄會突然精神恍惚,忘了繼續讀報,整個人像是同化在這片寧靜和平的時光裡。
這時候,報紙上報道的那個動蕩的世界,好像與她完全無關,她生活在一個由爹爹這位神明般的人物,構建出來的幻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