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親王離世對雍正,或者是整個大清來說都是極大的打擊。
雍正悲痛欲絕,輟朝七日,每日都親往祭奠,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員也都要易服吊唁。
而胤祥也可以說很了解他四哥了,即使他臨終之際堅持畫了自己的陵寢圖,可胤禛還是力排眾議,以超出親王規格許多的陵墓規製,違反了祖製,將他葬在了皇陵。
怡親王薨逝就和兩年前淳親王薨逝不同了,弘曆忙地團團轉,幾乎是在皇宮和怡親王府兩邊跑地腳不沾地,這些年胤禛年紀也慢慢大了,很多事都要弘曆為皇父分憂,是而自從怡親王薨逝到如今已經快一個月了,弘曆還是沒怎麼進後院。
回府的時候也多歇在寶琳這,或是去看看富察氏。
所以金氏,蘇氏幾個就有些坐不住了。
“福晉,妾身聽聞王爺今日又不回府了?”
今兒一早來請安的時候,金氏便一馬當先先問起了弘曆的事來。
自從前些日子被寶琳敲打了一番,又禁足了兩個月之後,金氏確實比從前收斂多了,自然還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蘇氏暫時照看著大阿哥,兩人之間一向擰成一股繩的聯盟就這麼破了,弘曆又每日焦頭爛額,對她的寵幸也少了,這多方因素疊在一塊,金氏也不得不老實起來。
高氏坐在右側首位,正對著金氏,聽罷搖了搖手中的團扇,說道:“王爺就算回來也是到福晉這來,輪得到你來操什麼心。”
高氏本來是因為永璜的事被禁足了半年,結果她父親高斌治理江南水務立了大功,高氏又日日上著請罪書,弘曆便抽空去看了她一次,半推半就地也就把她放出來了。
金氏冷了臉:“側福晉說話未免也太夾槍帶棒了吧,我不過是關心王爺,問一句罷了。”
蘇氏的眼神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沒說話。
寶琳對高氏和蘇氏的掐架,已經習以為常了,無奈地說道:“成了,都彆吵了,準噶爾戰事吃緊,王爺宿在宮裡為皇阿瑪分憂也是常事,咱們在府裡更不能給王爺添亂。”
寶琳在寶親王府有地位,有寵愛,也有孩子,即使是囂張如金氏也不敢像對高氏那樣,當麵給寶琳擺臉色,尤其是上次在園子裡碰到寶琳之後,她還惴惴不安了許久,結果碰上怡親王薨逝,這事好像就這麼囫圇過去了。
隻不過她對於寶琳還是畏懼多一些的,寶琳一發話,她也連忙附和。
高氏自然也是懶地搭理金氏,當即關切地問道:“福晉,二阿哥如今身子如何了,聽說這幾日進膳進的好些了。”
玄燁自從那日從怡親王府回來便病倒了,整整高燒了兩日,好不容易退了燒又水米不進,寶琳顧不得肚子裡還懷著一個,日夜守在玄燁床前,最後還是被弘曆和李德全一塊給半拉半勸地才回了寢殿,好在玄燁的病一日一日見好,如今隻是還有些咳嗽,已經能下床走動用膳了,隻是寶琳擔心他的身子,還是不讓他出來亂跑。
提到玄燁,寶琳也難得笑了笑說:“永璉如今好多了,再過幾日便又能出門來玩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陳氏突然說道:“二阿哥是有福氣的人,又有福晉不辭辛苦地照顧著,自然便好了,妾身和珂裡葉特妹妹也給二阿哥抄了些經書,改日也去佛前還願。”
陳氏和珂裡葉特氏在府裡存在感一向不高,是很老實本分的兩個人,聽到她們為玄燁祝禱,寶琳也是一一謝過,想著待會讓人送些東西過去。
隻是很快她便發現兩人的神色有些不對,尤其是珂裡葉特氏,好幾次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口。
寶琳有些疑惑,問道:“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最後還是陳氏站了出來,說道:“福晉,珂裡葉特妹妹,她是……她是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
此話一出頓時屋子裡所有人的眼神都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珂裡葉特氏抿著唇,手緊緊地攥住了衣裳。
寶琳也是沒想到珂裡葉特氏竟然是有孕了,算起來還是怡親王薨逝前後的事。
怪不得懷孕明明是喜事,可珂裡葉特氏還這麼猶猶豫豫的不敢說出來。
怡親王薨逝雖然算不上是國喪,不能婚嫁生子,但是終歸說出去不是那麼好聽。
寶琳緩過神來,笑著說道:“那這是喜事啊,待會我再挑幾個奴才去你院子裡伺候,你的分例也按側福晉的來,先養好身子,好好地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珂裡葉特氏趕忙點頭,輕聲說道:“多謝福晉。”
金氏在一邊牙都要咬碎了,她的孩子沒了,剩下的倒是一個兩個都身懷有孕了,不過很快她就又打起了精神,尋思著待珂裡葉特氏這個孩子生下來,能不能養到自己身邊。
如今寶琳已經四個多月了算是坐穩了胎,富察氏快要五個月,隻是這胎懷地艱難,現在已經隻能在床上修養,不大能下地走動了,如今又添上了一個珂裡葉特氏。
而高氏乍一聽聞也是有些落寞,她入府這麼久了也是沒有一兒半女,如今一個個的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也難免心酸。
正殿這裡各懷鬼胎,玄燁也在自己的寢殿裡披著衣裳,看這些日子送來的線報。
自從和李德全袒露身份之後,他便有了自己的消息來源,李德全這幾十年的大內總管自然不是白當的,宮裡頭乃至外頭有些王公大臣的府裡,都有他的人脈,所以玄燁雖然如今還小,但卻對如今京裡頭的事算是了如指掌了。
“皇上,藥好了。”
寢殿裡頭沒有旁人,李德全便會這麼稱呼玄燁。
玄燁接過,微微皺眉,兩三口把藥喝完了。
李德全立刻伺候他漱口,又上了蜜餞。
李德全看著他眉頭緊鎖的模樣,也沒再說什麼,安靜地退到了一邊研墨。
如今準噶爾戰事吃緊,大清節節敗退,準噶爾這些奸詐之徒假降,聲稱要與大清和談,這場仗算起來也打了快要兩年了,大清國庫空虛也是咬牙支撐著,所以雍正思量過後準備接受和談,隻是他把前線的兩員大將,嶽鐘琪和傅爾丹都召回了京城,準噶爾一方便抓住機會休養生息,開始準備糧草反攻,打了清軍一個措手不及。
前些日子,嶽鐘琪和傅爾丹又返回前線了。
玄燁看著奏報抿了抿唇,不悅地說道:“這個胤禛,太心急了。”
說罷,他還咳了幾聲,李德全趕忙上前倒了杯水。
“皇上,您如今還病著呢,莫動氣。”
玄燁搖了搖頭,按照他的估量,此次與準噶爾之戰大清怕是要損失慘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