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毅下了決定之後,整個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接下來的幾天,他幾乎瘋了一樣在黑風山和家之間來回奔波。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出門,不到太陽落山絕不回來。
砍柴也不再隻是為了自己燒火做飯,而是盤算著能挑到鎮上賣多少個銅板。
那把缺了口的柴刀揮舞得更加賣力了,手心磨出的水泡破了又好,好了又破,最後結出一層厚厚的老繭,混著泥土和乾涸的血跡,粗糙得像老樹的樹皮。
挖野菜也更加拚命了,不再挑種類,隻要是沒毒的,能吃的,管它味道如何,統統塞進籃子裡。
他甚至冒險往黑風山更深的地方走了走,那裡人跡罕至,能找到的野菜更多一些,但也更耗費精神,也更危險,因為深山有猛獸出沒。
而修煉,引煞氣入體,也成了他每天雷打不動的必修功課。
有了明確的目標,那種緩慢的進展帶來的焦慮感也減輕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自虐的堅持。
但他依舊隻敢尋找那些氣息微弱,相對安全的煞氣點。忍受著引入寒氣後身體的冰涼與不適,然後抱著石鎖,笨拙的,一遍又一遍的引導著煞氣在體內移動。
每一次成功的引導煉化,腹部那團寒氣都會凝實一些,與他精神的聯係也更緊密一些。
他甚至隱隱的感覺到,自己對這股力量的掌控,似乎比之前熟練了很多。
但代價也是顯而易見的,身體的消耗更大了,饑餓感如同附骨之蛆,無時無刻不在啃噬著他。臉色也更加蒼白,眼窩深陷,看上去比之前更憔悴。
村裡人看著他這副模樣,皆以為他日子過得太苦,累脫了形,生病了。
有人歎息,有人同情,卻終究無人出來幫襯什麼。
第五天傍晚,蘇毅最後一次從山裡回來,他將最後一批柴火仔細捆好,和之前積攢的柴火堆在一起,像一座小小的褐色山包。野菜也曬乾了一些,能存放得更久。
他回到屋裡,關上門,點亮油燈。昏暗的光線下,他開始清點自己全部的家當。
最重要的,是懷裡用破布層層包裹的石鎖,冰涼粗糙,是他一切的起點和倚仗。
然後,是那個空了一半的米袋,裡麵隻剩下最後一把糙米,明天早上的粥都成問題。
牆角堆著幾十文銅錢,是他這些天拚命砍柴、挖野菜,一點點積攢下來的,大部分是賣柴所得。
他數了三遍,確認是四十七文。去鎮上來回,加上等待考核幾天的吃喝,應該勉強夠用。
最後,是一小包用舊布包著的野菜餅子。這是他這幾天特意省下口糧,摻了大量野菜和極少米糠烙出來的,味道可想而知,但能頂餓,也方便攜帶。
他把銅錢小心地分成兩份,一份四十文,用破布包好,塞進貼身的懷裡。另一份七文,放在外衣口袋,準備應付路上的花銷和意外。
然後,他找出一件雖然打著補丁,但還算乾淨的舊褂子,和一條同樣不算太破的褲子,疊好,和那包野菜餅子放在一起,這就是他全部的行囊。
做完這一切,他躺到了床上,等待著第二天的到來。
去靈嶽山,是一場豪賭。
贏了,或許能看見一絲不一樣的天地。輸了,恐怕連現在這種勉強活著的日子都保不住。
他不由自主地又摸了摸懷裡的石鎖。
這東西,能帶進靈嶽山嗎?萬一被仙師發現……
他不敢想象後果。
可不帶?離開了石鎖,他體內那團寒氣一旦失控,後果同樣不堪設想。
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冒險帶上。
夜深了,油燈裡的燈油快要燃儘,火苗跳動得越發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