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克林的下午,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混亂氣息。
風從街角鑽出,把油炸食品的味道、汽車尾氣,還有不知從哪飄出的廉價香水味,一股腦塞了過來。
伊森提前鎖上門,在雷恩診所掛上了“Closed”小牌子。
原本今天的計劃是去找麥克斯,試吃她的新款小蛋糕。
可現實告訴他:蛋糕可以等,國稅局不會。
當政府部門的人兩次“建議及時處理稅務問題”,任何一個在美國生活過的人都明白,這句話的翻譯基本是:“兄弟,你的牢房已經打掃乾淨,就等你來體驗生活了。”
伊森歎了口氣,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再是那個剛畢業混日子的小醫生了。
他現在是一個被國稅局——甚至神盾局——時刻關注的男人。
於是,他不得不麵對一個可怕又尷尬的現實:他得回去求謝爾頓幫忙報稅。
謝爾頓的報稅能力是神一樣的存在,隻要交給他處理,IRS能被繞到頭昏眼花。
代價是——他會像顯微鏡一樣把每張賬單翻個底朝天,然後吐槽到你懷疑人生。
伊森從一開始就非常清楚,自己的診所收入裡,肯定會存在著一些“解釋起來會很辛苦”的部分。
所以當診所剛開張,謝爾頓主動提出幫忙時,伊森拒絕得就像掛斷詐騙電話一樣乾脆。
他可不想讓謝爾頓在賬本裡發現那些“無法解釋卻確實發生過”的收費與治療。
現在,後悔了。
為了緩和等會必然發生的“靈魂拷問”,伊森決定……買點禮物。
於是他繞路去了玩具店,挑了一款限量版模型火車——
這種禮物送給成年人,也隻有謝爾頓才會收到時笑得像個傻子。
不過肯定比雇會計師劃算又靠譜,所以回過頭細想一下的話,隻要能忍受謝爾頓的語言輸出,跟謝爾頓生活是既省心又省錢。
結賬的時候,收銀小哥看了看模型火車,又看了看伊森,猶豫了一下,決定“善意提醒”一個初為人父的年輕人。
“這款比較精細,一般建議八歲以上的孩子玩。”
他說得很認真,很擔心伊森的孩子誤吞小零件。
隨後又貼心補充:“建議您陪孩子一起組裝,這樣既安全又能培養興趣。”
伊森:“……謝謝提醒”
那個“小孩”今年二十七歲,擁有兩個博士學位,對軌距的理解比我對人生的理解還深。
他抱著賬本和火車模型走在路上,風吹起紙角,像是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你完了,這次鐵定要被念到耳朵脫皮。”
沒辦法——比起IRS,謝爾頓還是更可愛一點。
伊森推開門,萊納德、霍華德和拉傑什正圍坐在茶幾旁,專注地進行著一場桌遊。
謝爾頓正站在白板前,上麵畫著複雜的流程圖,旁邊是洗手液、消毒噴霧,還有一個疑似用於“握手汙染等級測試”的量表。
伊森把賬本、小票和火車模型放在桌上。乾脆利落地說:
“謝爾頓,救命!我需要報稅。”
謝爾頓轉身:“我今天本來隻打算分類我的“互動後需要洗手”有哪些,但很顯然……你看起來更需要幫助。”
他拋下手裡的馬克筆,準備去拿電腦,走了兩步,卻停下了動作:
“等等。”
伊森心裡一緊:“……怎麼了?”
謝爾頓嚴肅地指著賬本封麵:
“在我開始之前,有一件事必須得到糾正。”
他站直身體,語氣像法官即將宣讀罪名:
“你現在來求我報稅,是嗎?”
伊森艱難地點頭。
謝爾頓突然抬高音量:“那你記得當初我主動提出幫你報稅時,你是怎麼回應的嗎?!”
茶幾上桌遊的討論停了下來,三雙眼睛好奇地瞟了過來。
伊森尷尬得像被老師點名:“呃……那時候情況不太一樣……”
“你的原話是——”謝爾頓毫不留情,聲情並茂地複述:
“‘我的診所,我自己能搞定,我不需要一個每天追著我問25美分乾了什麼的人幫忙報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