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陳明按照副導演王哥給的地址,來到了《權宦》製片公司的樓下。
這是一家業內頂尖的影視公司,占據了市中心一棟寫字樓的整整三層。
陳明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緊張,走進了電梯。
會議室裡,導演張海和一名看起來很精明的製片人已經在了。
看到陳明進來,張海那張嚴肅的臉上難得地露出笑意,朝他招了招手。
“小陳,來,坐。”
製片人也笑著點了點頭,客氣地遞過來一瓶礦泉水。
陳明拘謹地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後背挺得筆直。
他知道,今天這一關,決定了他未來幾年的命運。
“彆緊張,”張海看出了他的局促,安慰道,“今天就是走個流程,合同我們法務都看過了,沒什麼問題。”
製片人也附和道:“是啊,張導可是把你誇上了天,我們都盼著你來呢。”
這時,會議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梳著油頭的中年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他挺著肚子,臉上掛著一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掃視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了陳明身上。
“王總,您來了。”製片人立刻站起身,臉上堆滿了笑。
張海的臉色卻沉了下來,隻是略微點了點頭,沒起身。
這位姍姍來遲的王總,正是《權宦》最大的投資方代表,同時,也是流量小生劉飛所在經紀公司的幾大股東之一。
王總沒理會製片人,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他翹起二郎腿,目光重新鎖定陳明,慢悠悠地開口。
“張導,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能頂替劉飛的奇才?”
他的語氣拉得很長,陰陽怪氣。
“奇才”兩個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陳明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今天這趟,絕不是走個流程那麼簡單。
張海的拳頭在桌子底下攥緊了,冷冷回道:“王總,我們之前說好的,劉飛的演技撐不起這個角色,換人是必然的。陳明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
“有目共睹?”王總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
“我隻看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龍套,靠著歪門邪道在網上炒作了一點熱度,這就叫實力了?”
“讓這麼一個毫無根基的人來演魏忠賢這麼重要的反派,是對我們投資的極度不負責任!”
“張海,我知道你愛惜羽毛,但也不能這麼任人唯親吧?”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張海的臉黑了。
“王德發!你他媽說話給我放乾淨點!”
張海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王總的鼻子。
“什麼叫任人唯親?老子拍戲三十年,看人比你看錢準!他的演技,國內年輕一輩裡無人能及!”
“無人能及?”
王總不怒反笑,他向後靠在椅背上,一臉譏諷地看著暴怒的張海,又瞥了一眼從頭到尾都沉默不語的陳明。
“行啊。”
他點了點頭,慢條斯理地說。
“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來遛遛。”
他的目光轉向陳明,眼神裡的輕蔑和挑釁毫不掩飾。
“合同,也不是不可以簽。”
“但你,得當著我的麵,給我來一段。”
他點了點桌上的劇本。
“就演劇本裡,你杖斃朝臣那場戲。”
“沒道具,沒搭戲的演員。”
“我就坐在這兒,看你怎麼演。”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陳明身上。
這已經不是考驗了。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杖斃朝臣,那是魏忠賢權勢滔天時的一場重頭戲,靠的是環境、氣氛、對手演員的襯托,以及權杖落下時的血腥衝擊力來展現其殘暴。
現在,讓他一個人,在這間明亮的會議室裡,無實物表演?
這根本就是要他當眾出醜。
製片人的臉上冷汗都下來了,他想打圓場,卻被王總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陳明,彆理他!這個角色今天不讓你演,老子也不拍了!”張海氣的胸膛劇烈起伏,他是在逼宮,也是在給陳明台階下。
所有人都以為陳明會順著這個台階,拒絕這場無理的表演。
陳明卻站了起來,他對著張海,微微鞠了一躬。
然後,他轉向王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