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站起了身。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閉上了眼睛。
他的肩線驟然繃緊，仿佛蓄勢待發的獵豹，整個會議室的空氣似乎都因他而凝滯。
會議室裡明明燈火通明，眾人卻感覺光線仿佛被他一個人吸了進去，四周變得壓抑而危險。
他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微微側過頭，耳朵輕微地動了動，這個細微的動作，無聲地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聽”這個行為上。
幾秒鐘後，他停下了這細微的動作，臉龐正對著那位副導演所指的最危險的突進方向。
他沒有睜眼，輕聲說道：
“因為風。”
“那個方向的風聲，是完整的。其他地方風聲裡，夾雜著被幾十個人阻擋後，產生的細微雜音。”
“所以，那邊沒有威脅。”
話音落下。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之前提出疑問的副導演，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老戲骨王安的眼中，爆發出強烈的精光，他看著陳明，像是看到了什麼稀世珍寶。
就連一直帶著審視目光的林聽雪，此刻眼眸裡也流露出了震驚。
他們終於明白了。
陳明不是在解釋。
他是將自己變成了孤影，用盲人劍客的感知，將那個危機四伏的戰場，活生生地演給了在場的所有人看。
這種沉浸式的解讀，超越了所有語言。
林聽雪臉上的那看好戲的笑容，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這個新人，好像有點東西。
但她心底那份屬於頂流的驕傲，讓她不願就此服輸。
她忽然笑了起來，打破了會議室裡凝重的氣氛。
“陳老師的理解確實深刻，聽得我都入迷了。”
她用食指不輕不重地敲了敲劇本的某一頁。
“不過，我這裡也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想請教一下陳老師。”
她的目光看向陳明，帶著一絲狡黠。
“這裡寫，孤影在黑暗中與我對峙，能聽到我的心跳聲。”
“這個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我覺得，藝術處理可以，但不能完全脫離現實吧？”
這個問題，問得極有水平。
既顯得她對表演細節要求嚴格，又將了陳明一軍。
你再能演，還能真有順風耳不成？
所有人都看向陳明，想看他如何應對這個刁難的問題。
陳明依舊沒有看她。
他隻是緩緩的，重新閉上了雙眼。
他側著頭，耳朵微微抽動，仿佛真的在傾聽著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會議室裡，靜得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
林聽雪臉上的笑容依舊完美，但她放在桌下的手，卻不自覺地攥緊了裙角。
就在她快要繃不住的時候。
陳明，開口了。
“林老師。”
“你今天早上，喝了一杯冰拿鐵，沒加糖。”
“所以你的心率，比平時快了大概百分之七。”
“你用的香水是白茶味的，很淡。”
“但你的袖口，沾到了一點木質調的雪鬆氣息。”
他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了林聽雪那張無可挑剔的臉上。
“你應該剛從徐導的書房出來。”
“那個味道，是徐導最喜歡點的檀香。”
林聽雪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眼中流露出了震驚與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