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文仟尺回到彎梁山林場,看著久違的橫幅:苦不苦想想紅軍二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
確實生出一番感慨:今天著實不易!
隨後抽身直奔燕子洞的溪水溝。
進了溪水溝沒一會,文仟尺就看見了師傅霍純鋼在一處山坡上,在大樹底下乘涼。
按理說,霍純鋼看見他會站起來,會走過來,臉上會爆出爆米花,事情是沒有,事情是霍純鋼眼神恍惚,有那種躲躲藏藏的樣子。
“怎麼啦?師傅,出了什麼事?”
霍純鋼抬起一張大臉,嗬嗬一笑,皮沒笑肉也沒笑,反問文仟尺:“能有什麼事?”
文仟尺笑了笑,不再追問,暗自揣測:怕什麼來什麼,應該是陶青梅出了狀況。
文仟尺平定著內心裡的惶恐,坐到了樹下的草地上,點了支煙,躺了下去,抽了半支煙又坐了起來,霍純鋼躲避著他的目光。
文仟尺開口問:“是不是青梅?陶青梅?”
根本瞞不住,霍純鋼開口說:“已經一個月了,人已經走了,吃了三包耗子藥。”
“好好的,怎麼就吃了耗子藥?”
“有了身孕。”
“誰乾的?”
“蕭山。”
“蕭?蕭山?”
“行啦!你走吧!去把你的車騎回去,以後都彆再來了。”
霍純鋼說著起身,撇下文仟尺,耷拉著腦袋,沒回頭朝南邊走了。
山溝裡氣溫炎熱,悶熱,沒一隻鳥,連一隻蟲子都沒有,沒有風動,樹枝葉格外寂靜。
文仟尺一個人在樹下,一個人抽了半包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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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仟尺騎著摩托回到城裡已經是淩晨三點一刻,街燈昏暗,秋天的氣候冷了起來,黑夜裡格外陰冷。
文仟尺去了齊剛家,沒到東升巷便早早熄了車燈,熄了發動機,推車走,慢悠悠到了院門掏出鑰匙開了院門,把沉重的摩托車推了進去支起支架,回頭把門關了,轉身進客廳,齊剛家裡外漆黑,文仟尺輕手輕腳,燈突然亮了,兩女子一個持刀一個持棒,捉賊,定眼一看:“仟尺?你是文仟尺?”。
文仟尺樂了,“姐,你怎麼不把我嚇死?”
顯然是一場虛驚,齊剛的姐姐齊靜回頭問她的閨蜜成磊,“是否記得?”
成磊笑道:“記得!怎麼會忘了軍官的公子想當連長的小公雞?呦!現在好像長大了。”
昨天文仟尺會臉紅,今天的文仟尺老臉皮厚,儼然是個老油條,改口了,稱呼成磊:“成磊小姐姐。”
“姐姐就是姐姐,小姐姐,我哪小啦?”
成磊長得像個洋娃娃,整體偏胖,性格外向。
齊靜還是那樣,大家閨秀的大家風範一點沒變,稱道仟尺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
文仟尺簡要的說了一下自己輟學進了木工廠,話鋒一轉,問:“家裡出了什麼事?”
齊靜笑了,反問:“家裡能出什麼事?”
一場虛驚,齊靜公休,齊父,齊母借此機會去旅遊。
驚慌慌,宛如驚弓之鳥的文仟尺長長地舒了口氣,疲憊接踵而來,隨即向兩位重量級女神說晚安,不經意對眼成磊,成磊瞅了他一眼,飽滿的唇角有笑意劃過。
齊靜在柳岩縣政府工作,成磊是她的同事也是閨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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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仟尺睡得很通透,睡得晚,起得晚,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文仟尺有了盤算,積極跟進黃魁戎,對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力爭主動。
齊靜和成磊兩位時尚美女在後院擺弄食材,文仟尺道彆,說這些天廠裡有事務要忙上一陣,就不再過來了。
不成想齊靜居然矯情了起來,成磊跟著起哄,說庭院幽深,這般般,那般般,般來般去,般到文仟尺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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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文仟尺騎車進廠。
搞破爛不堪的摩托車,到騎車進廠,文仟尺終究還是太年輕,圖了一時之快。
上午,黃魁戎不在辦公室,解木工間的機械出了故障在搶修,黃魁戎端著大茶缸去旁觀。
文仟尺找了過去,跟著黃魁戎旁觀,現場一片狼藉,深嵌圓木的鐵器導致高速切割機的鋸片斷裂,還好沒有人員受傷,糟老頭自嘲是他命好,其實是在指桑罵槐。
響鼓不用重錘,糟老頭扭頭就走,文仟尺端著糟老頭的大茶缸,屁顛顛尾隨。
黃魁戎領著文仟尺回到辦公室,把文仟尺的筆記本還了回去,說:“市場經濟將取代計劃經濟。”
文仟尺說:“市場經濟,全民參與。”
黃魁戎說:“木工廠即將麵臨市場化。”
文仟尺說:“大氣候風流湧動,大時代如何立於不敗之地,我們要早做準備。”
這是個沉重的話題;這是個極具生命力的話題。
飯點到了,黃魁戎開小灶,請文仟尺吃午飯,說起了去留,想把文仟尺留在他身邊給他當兩年秘書。
不想被動的文仟尺陷入被動,這時,巧了!何付的閨女何敏從門口走過,蔡明德屁顛顛尾隨,何敏看見了文仟尺,文仟尺看見了何敏,兩人都裝作沒看見。
黃魁戎看見了,笑了,“彆說你們不認識。”
文仟尺順口說出:“不敢,再來一個不小心會被您弄死。”再來,就是說有過一次不小心;弄死,指的是林場乾苦力。
“弄死?”黃魁戎不懂了,林場工作怎麼就成了要把他弄死!
“弄死,累死,笑死,快活的要死倒是真得。”
話裡有話,弦外有音,黃魁戎橫了他兩眼,他這是小狐狸給老狐狸下套;他這是不想乾秘書;他這是想回林場作死。
黃魁戎放下碗筷,點了支煙,文仟尺急忙起身拿起大茶缸把殘茶倒了,給老頭換了新茶,老頭煙重,茶重,滴酒不沾,就好這支煙,這開茶。
“我呢,明兒市裡開會,過了再說你的去留。”
文仟尺沒吱聲,尋思今天來得正是時候,一旦廠部下文,想改可就難了。
飯後,飯飽神虛,交談的頻率明顯遲緩,一老一少抽著煙,煙霧繚繞,茶葉在水裡舒展,茶缸冒著雲絲般的熱浪,氣氛輕鬆了許多,聊天,甚至輕描淡寫地聊起了廠裡的一些些瑣事。
門外傳來“呱唧呱唧!”
何付沒敲門,木工廠的陰謀家腳下踩的那雙大頭皮鞋時刻宣揚著他來了,進來看見文仟尺直接撩手讓他走,文仟尺目光轉向黃魁戎,黃魁戎跟著撩手讓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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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仟尺回東升巷,齊靜,成磊出門逛街,雙方偶遇,頃刻間,成磊打了雞血回頭:“拜拜齊靜!”跳上摩托車,敕令仟尺帶她兜風。
文仟尺少不了齊靜的示下,齊靜:“拜拜成磊!”
摩托車調轉車頭,緩慢駛出東升巷上西環,成磊抱住文仟尺耳語:騎士跑起來!
跑起來,速度與激情;跑起來,釋放壓抑的時刻不期而至!
幸福爆發動力上了環西路,奔西郊,風馳電掣,成磊長發飄飄,機車揚起的塵灰拉起了一條灰龍,風流過,塵飛揚,漫天彌漫。
摩托車宛如一把利劍卷起漫天塵埃,原來準備給青梅的極速體驗,後來準備給何敏,人算不如天算,現在給了成磊小姐姐。
車速呈直線飆升,人在地上飛,魂在天上飄,路麵一旦出現狀況結局將是魂不歸身,車毀人亡,果然路麵閃現炮彈坑,“抱緊!”文仟尺吼了一聲,當立決,反應迅速,措施果斷,一腳急刹的同時重心左偏車頭左打,摩托車車身傾斜滑了出去,車頭360度急轉,緩衝造成的逆心力差一點點把成磊甩飛,車輛滑出路基在山坡上兜了半圓,發動機再次轟鳴變速箱進一檔全動力輸出,返回路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