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說謊?
溫渺渺捂住疼痛的臉頰,不服地張了張嘴想要質問,一對上溫棲梧冰冷嚴厲的目光,話就堵在了喉嚨裡。
驀地生出一種直覺。
若是再不聽話,一向寵愛她的父親可能真的會下手無情。
為什麼?這也是因為蘇秀兒嗎?
是蘇秀兒的出現,讓她的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種無邊的憎恨在心底蔓延。
府裡唱戲的聲音還在繼續,溫棲梧都留客了,賓客們也不敢馬上離開,都硬著頭皮還在府裡待著。
段府的馬車離開溫府之後,就一直往鮮豚居方向而去,可有幾道身影卻悄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跳下馬車的正是蘇秀兒、段詩琪、冬鬆。
段詩琪跟在蘇秀兒身邊,眨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看向鬼鬼祟祟的蘇秀兒。
“秀兒,我們不回去嗎?你是不是在愁,究竟誰才是你父親?”
蘇秀兒帶著段詩琪他們藏身在角落裡,避免被跟出來的沈臨和沈回瞧見,一邊左右環視,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
“有何好愁,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隻要時間一長,真相總會浮出水麵。現在這件事不急。”
說著,她回過頭來,一雙靈動的眼睛看向段詩琪和冬鬆:“你們有沒有覺得,今日溫府花園用帷帳遮起來的那個涼亭很詭異?”
“我聽人說,那涼亭裡是溫渺渺特意請來的伶人,可我一首曲子都沒有聽她們彈過。”
經蘇秀兒這麼一提醒,段詩琪眼睛一亮,頓時也想了起來,點頭說道。
“沒有錯,我還看到從涼亭那邊來人,附耳和溫渺渺的貼身婢女蟬霜說過好幾次話。我以前經常來溫府,守在涼亭外的那兩個護衛從未見過,而且瞧著那凶狠的氣勢根本就不像是尋常的護衛。”
“我習武,耳朵異於常人,涼亭那邊的聲音雖然有戲聲遮掩,但我還是聽到隱約有婦人發火咒罵的聲音,隻是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溫大人這邊。”冬鬆皺緊眉頭,也跟著補充。
蘇秀兒帥氣地打了一個響指,總結道。
“沒有錯。溫渺渺鬼鬼祟祟,她在花園裡藏著的這個人一定非富即貴,而且還見不得人。她今日出現在溫府,說不定就是想要看我倒黴……”
“隻是他和溫渺渺一樣,錯估了……溫大人的行為。說書先生說書時講過,不打無準備的仗。我要去摸清楚,這個想要對付我的敵人是誰?你們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
“當然要一起,我可是春桃姑姑派給您的護衛。”冬鬆立即挺直胸膛。
段詩琪也把頭紅點得像小雞啄米:“我肯定也要一起啦,我可是你的跟班。”
三個人統一好意見,正要返回溫府附近,一道清洌如鳳尾琴般好聽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我也和你們一起。”
三人回頭發現沈回和夜九像是沒有聲音的貓,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們身後。
蘇秀兒嚇了一跳,立即往沈回身後看去。
沈回輕笑著:“父親知道你是刻意甩開我們,所以並沒有跟來,隻是讓我來護著你們。父親說了,讓你想做什麼,儘管去做,就算是天捅破了一個洞,他也幫你扛著。”
這話雖然是從沈回口中說出來,可蘇秀兒卻能腦補出沈臨在說這話時的語氣動態。
東靖王這個爹其實有許多地方和娘相似。
蘇秀兒鼻子一酸,有被感動到,她故作大大咧咧掩飾的點頭。
“好,弟弟,讓我們一起去把天捅破。”
說完,她想要表達親切,像摸蘇小寶腦袋似的去摸沈回的腦袋,結果身高不夠,手伸到了半又放棄了。
心想弟弟這種關係,還是適合從小培養,否則站著都比自己高,親切感就會大大減弱。
然而,她的手還沒有完全縮回去,沈回就矮了矮身,將自己的腦袋主動伸到她手掌上蹭了一下。
雖然那動作極快,但還是摸到了。
軟軟的,毛茸茸的。
和蘇小寶腦袋的觸感完全不同。
蘇秀兒愣了一下,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一條毛毛蟲從自己的手掌心一路入裡鑽進了心脈。
等她反應過來,沈回已經超過她走到了前麵,此時見她沒有跟上正回過頭催促:“你不是說走?”
“來了。”蘇秀兒木木地點頭。
段詩琪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你臉怎麼這麼紅?”
“哦,有點熱。”蘇秀兒雙手捂住臉頰,快步追上沈回。
這邊,溫府秋宴東靖王和首輔共爭一女的事情,以極快的快速傳播出去。
東靖王府,彼時東靖王妃正紮著袖子在小廚房忙碌。
她正在親自給沈臨和沈回準備晚膳,臉上洋溢著幸福燦爛的笑容。
能替自己夫君和兒子準備膳食,這怎麼能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王妃真賢惠。”
“是啊,誰家當家主母會親手做膳食啊,也就我們王妃了,無論是王爺和世子的四季衣裳還是鞋襪,處處體貼,親力親為。”
下人們瞧著都忍不住交頭接耳紛紛誇讚。
這時,鐘嬤嬤端著一張刻板的臉從廚房外快步走了進來。
她驅退了一些婢女,隻留下心腹後替東靖王妃不值,一五一十將秋宴發生的事情說了。
“那鮮豚居掌櫃蘇秀兒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因為她前兵部尚書段宏戈一家家破人亡,那魏明澤堂堂狀元竟被發賣。”
“現在她竟和王爺扯上關係,世子爺也被她迷得五迷三道,完全沒有將您這個妻子和母親放在眼裡。”
“為何要這樣?難道我對他們父子還不好嗎?宴回明明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他怎麼總是胳膊肘往外拐?”東靖王妃不解,手中鍋鏟砸落在地,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
鐘嬤嬤道:“有的人天生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王妃,那蘇秀兒和她那寡婦娘就是狐媚子,還沒有進王府的門就已經把王爺和世子的魂都勾走了。”
“真讓她們進了門,您的位置怕是都不保。”
“是啊,本王妃一直也隻是想要再生一個女兒陪伴自己而已。”東靖王妃像是心被傷狠了,已經過了歇斯底裡的階段,隻是訥訥地說道。
在場其他心腹聞言無不動容,在心裡責罵沈回不孝。
沈回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們一行五人已經到了溫府附近,正準備想辦法翻牆進入宅子,抬眼就見幾個戴著帷帽的女人,從溫府後宅走了出來,上了馬車後直接往隔壁巷子而去。
“那兩名護衛正是之前守在涼亭外的!”段詩琪一眼就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