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衍指腹輕輕撫摸玉碗上,有著他與蘇添嬌雙重唇印的地方,難聽刺耳的聲音帶著不舍。
“不行,一個月太長,想辦法,儘量將時間縮短。如果不能將時間縮短,那就在這藥膳中加幾味甘甜的藥材,她嬌氣不愛吃帶苦味的食物。”
“是,屬下這就讓人將話帶給趙小姐。”遠明應聲下去安排。
蘇添嬌離開膳食廳後,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一時間沒有忍住,蹲在路邊吐了,一直把胃裡積壓的酸水都吐了出來。
“王八蛋,報複的手段真幼稚,可偏偏老娘就還被拿捏了。”
“蘇姑娘,你還好吧?”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來,接著她的胳膊就被人扶住了,蘇添嬌側頭就看到趙慕顏關心的麵容。
蘇添嬌立即認了出來,習慣用笑來掩飾自己的狼狽。
她勾起唇,眼尾蔓延出嫵媚:“原來是你啊,蕭長衍的小師妹,沒有想到我們又見麵了。”
“喂,你這人說話,我怎麼這麼不愛聽。我師父是大將軍的師妹,這大將軍府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什麼叫做又見麵了,不像是某些人,一個婦道人家每日賴在這裡,臉皮真厚。”
蘇添嬌話音剛落下,少女刁鑽的話音就響了起來。
隻見身著黃衣的趙言歡雙手叉腰,站在路中央,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地瞪著她。
這小姑娘每次見她都是氣鼓鼓的,蘇添嬌也不知道為何,對她也不反感,每次見到還想逗一逗。
她直起身來,雙手環胸,懶懶地道:“那怎麼辦呢,我一個婦道人家無家可歸,你家大將軍非要求著哭著讓我住在府裡,我身嬌體弱,根本拒絕不了啊!”
趙言歡說這些話,原本是想要蘇添嬌自愧難當,沒想到她竟承認了,承認也就算了,還說得蕭長衍那般卑微。
趙言歡當即氣得一跺腳,咬牙指著蘇添嬌:“你……無……恥!”
蘇添嬌格格一笑,銀鈴般的笑聲蕩漾開:“這就無恥了?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我還有更無恥的沒有見著呢!”
趙歡言在蘇添嬌麵前連炮灰都不如,根本不及她一合之力。
趙慕顏看著快要氣哭的自家徒弟出聲說道:“好,歡言,不得對蘇姑娘無禮。”
“蘇姑娘歡言都被我們寵壞了,你彆和她計較。”
“怎麼會,小姑娘挺好玩。”蘇添嬌習慣性去摸腰間的酒葫蘆,一摸摸了個空,這才記起自己酒葫蘆被蕭長衍搶了。
小氣鬼。
蘇添嬌手指頭疼地撫額。
趙慕顏道:“蘇姑娘是腦袋也不舒服?第一次服用藥膳時,胃的確會有少許不適,隻要適應了,往後再吃就不會再有不適感。”
“藥膳?”蘇添嬌皺眉,捕捉關鍵詞。
趙慕顏點頭,驚訝地道:“蘇姑娘難道不知道嗎?上次師兄將你的酒葫蘆給我,就是讓我檢驗出藥酒的功效,做出比藥酒更有效的解藥。隻是根據那藥酒初步推測,那毒素在你體內應該隱藏許久了。”
“想要徹底拔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酒多傷身,所以我改成了更有功效的藥膳。隻是我忘記交代遠明,初次服用藥膳胃會灼熱不適。”
“這次來,是特意給你送緩解胃舒不適的丹丸。”
說著,她就從袖子裡取出一個白玉瓷瓶交到蘇添嬌的手裡。
蘇添嬌撫摸著玉瓶,從中倒出一顆藥丸在掌心,嗅了嗅,藥香四溢。
她略懂醫理,這藥丸溫和,的確有緩解胃酸胃疼的功效。
蘇添嬌仰頭服下藥丸,不多時,胃裡的不適感果然減輕不少。
隻是她皺著的眉頭沒有鬆開,反而皺得越緊。
可是為什麼?
蕭長衍口口聲聲說要報複她,強逼她吃的那些黑漆漆的粥湯饅頭,不是故意為難她,而是替她療傷做的藥膳。
拿走她的酒不是故意,刁難,而是想知道她中了什麼毒。
關心……她的身體嗎。
他必然是那日在鮮豚居後院,聽到她與夏荷的對話了。
蕭長衍不是她的死對頭?她害他斷了雙腿,恨死她了嗎?
就在蘇添嬌恍惚時,又聽到趙慕顏繼續道:“蘇姑娘,我能看出來,師兄他對你不一樣。”
“當年在元宵燈會上,我就發現師兄他一直偷看你。”
“咳咳……”蘇添嬌一連咳嗽數聲,像是被趙慕顏的話驚到了,咳嗽停止之後才捂著自己胸口,一臉見鬼的說道。
“蕭長衍的小師妹,你怕是對我有意見吧?蕭長衍和我一向不對付,怎麼可能偷看我,就算是偷看,也是在琢磨怎麼弄死我。”
趙慕顏攥緊自己的袖子,克製地搖了搖頭:“不是,師兄雖然總是被你兩句話氣得跳腳,可我也隻看到他在你麵前才會有這麼鮮活的神態。”
“他和你鬥嘴,更多的是一種情趣。師兄那個人,如果真討厭一個人,是連多看那人一眼都嫌煩的。”
是這樣嗎?蘇添嬌沒有被說服,隻是更加疑惑地嗤笑一聲:“趙小師妹,你怕是最近配藥糊塗了,你師兄喜歡的難道不是你?當時我可是聽說,你們的父母有意給你們定親。”
“這都是謠傳。”趙慕顏搖了搖頭,臉上苦澀一掠而過:“師兄對我隻有兄妹之誼。當年師兄突然就不願意治腿了,這一陣子因為你來到府裡,他又願意甚至主動治腿了,我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趙慕顏的話打破蘇添嬌所有的認知,她隻感覺越來越荒誕。
她眯著眼,打量著煞有其事的趙慕顏,修長食指點了點自己太陽穴,坦然接受地道。
“趙小師妹,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和蕭長衍那家夥聯手做局,又醞釀著什麼陰謀,準備折磨戲弄我?”
“我知道妹妹你一向善良,你和姐姐說實話,姐姐一定不會出賣你。”
趙慕顏歎了口氣:“沒有陰謀,蘇姑娘若是還不相信,可以去宅中穀多走走。師兄隻要在府裡,就會待在宅中穀。我想那裡麵絕對會有你的痕跡。”
“嗬,聽你鬼扯。”蘇添嬌還是不相信,她灑脫地拋了拋手中的白玉瓷玉,轉身離開:“你這藥謝了,我就先回去了。”
趙慕顏站在原地未動,直至蘇添嬌人不見了,也沒有離開。
趙言歡憤憤不平地走到她的身邊,埋怨得又跺了跺腳:“師父,您為何要告訴她這些,您不是也喜歡大將軍嗎?”
“言歡,這話以後不許再說。”趙慕顏側過頭來,摸了摸徒弟的腦袋:“強扭的瓜不甜,我與師兄相處這麼多年,如果和師兄能成,早就成了。”
“師兄這麼多年身邊沒有任何女子出現,可見就是為了等這蘇姑娘。他們要是再錯過,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小姑娘在師父的安撫下情緒穩定了些,可依舊不甘。
她心疼自己家師父的道:“師父您就是太善良體貼了,成全了師伯和那個女人,就忘記了這麼多年您待在師伯身邊的默默付出。”
趙慕顏又歎了一聲,這次沒有說話,可心中卻是五味陳雜。誰說她就是善良了呢,當年她也是爭取過的。
在元宵節夜上的初次相處,她就看破師兄對這蘇姑娘不一般,所以她才會故意散布自己和師兄要定親的謠言,也是故意在要離開京城時,執著地等在弘文館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