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蜜蜜逢!
夜裡的山巒並不見翠色,隻是暗暗的連成一片,仿佛沉睡的巨龍盤旋此處,並不清明,還透露出隱隱的危機感。
文徽行著一身藏青色窄袖錦衣,麵上罩著黑色薄紗,正靜靜地掛在一棵十分粗壯的桂樹上,時值八月,正是金桂飄香之時,這棵桂樹此時也茂茂盛盛地開了一樹桂花。
點點鵝黃的花瓣彌散出滿樹濃鬱甜膩的芬芳馥鬱,一時間讓文徽行有些目眩神迷,心中不覺想著若此時來一壺桂花釀,配上幾串紅豆丸子那可就太妙了。
但她很快讓自己清醒了過來,畢竟作為神鷹閣的一員,即便隻是個混水摸魚的三級諜者,這點職業操守還是要有的,執行任務的時候禁止飲酒。
她揉了揉眼睛看向遠處的一座龐大的建築。
晉遠侯府,府邸分成五大宅院,其中數中心一處最為宏大,有假山流水和亭台樓閣。
東西南北各一處院落,格局均以中心這處院落為參照點呈對稱分布,遠遠觀來像是一個大大的十字形。
通體的建築外圍均是黃花梨木雕刻而成,燈光並不明亮卻甚是旖旎,看上去幽麗微妙。
“嘖,這侯府果然氣派,連裝璜都如此匠心獨運,若是撬走塊門檻,都夠本小姐去醉仙居吃上幾頓桂花酒了。”文徽行看著那塊梨木門檻,心裡忍不住打起了小算盤。
正想著,卻見不遠處一輛烏絲楠木雕花馬車緩緩駛來,漆黑的車身,線條甚是彆致流暢。
車窗是鏤空蜜色象牙石雕刻的,上麵隻掛著薄薄一層湘色霧麵紗簾,車頭上綴著兩串瑩白的漢白玉珠子,碰撞間叮叮當當作響。
晉遠侯的儀仗隊約摸百餘十人,統一著青綠色窄袖錦衣製服,左側配彎刀,冠上帶黑色烏紗帽,莊嚴肅穆,秩序井然,馬車邊上,一名黑色錦衣的男子騎馬護衛。
文徽行一動不動靜觀其變,今天的目標已然出現了。
大魏晉遠侯,軒轅臨,大魏當今第一出色人物,四年內連續平了隴右、涼州兩處的回鶻(hu二聲,少數民族)之亂,沙場上戰無不勝,政事上又殺伐果斷,頗具威嚴,坊間都稱他為,“鐵麵閻王”。
前月晉遠侯護送軍餉南下,今日方才回京。
文徽行忍不住高興起來,終於把這位晉遠侯大人給等著了,也不枉費她這半月一直在府門口守著。
她,文徽行,大魏江湖間諜組織神鷹閣的三級諜者。半月前她領了任務,盜取晉遠侯的鑄心石。
說到這鑄心石,文徽行早有耳聞,據說是軒轅一氏祖上傳下來的寶貝,甚為珍貴。
坊間把這石頭傳的神乎其神,據說這鑄心石乃上古靈石,是黃炎二帝以盤古之趾骨與伏羲之涎,於火山口鍛造形成的,能壓抑邪祟,摒除心魔,持此石者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更有人說,它是開啟某個神秘寶藏的鑰匙,誰找到這寶藏便能富可敵國。
但這些流言傳了這麼久,也沒人真的見過這鑄心石。文徽行心裡犯嘀咕,也不知道這晉遠侯一般都把寶貝放哪兒,隻能先來碰碰運氣。
她蹲在樹上邊想著,邊察看著府中的動靜。
黑色錦衣的男子翻身下馬,快步走向府門,牽起府門上的銅獅子口中銜的門環,在朱紅的門上叩了兩下。
門裡的府兵開了門,見到黑衣男子,道了句,“杜領隊。”
接著將門大開,高聲道,“恭迎侯爺回府。”
被喚作杜領隊的男子,掀起馬車的垂簾,向著裡邊的人請示道,“侯爺,請下車吧。”
一名著絳紫色華服的男子緩緩邁下馬車,他身材頎長,墨發高束,在府門前站定時,高出身邊所有人,周身縈繞著極致的清貴之氣。
文徽行心裡暗道,想必這位應該就是晉遠侯軒轅臨了。
晉遠侯在眾兵士簇擁下向府門內走去,正在這時,他忽然停住腳步,緩緩轉過頭,看向文徽行藏身的那棵樹。
文徽行嚇得差點從樹上掉下來,不會吧,難道他已經發現自己了?
卻隻聽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緩緩說道,“杜橋,府門前的這幾棵樹有些難看,命人打理打理。”
黑衣男子也看了一眼樹,“是,屬下知道了。”
一行人終於走進了府中,文徽行長出一口氣,剛才她都要跟這棵桂樹融為一體了。
真是想不到,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居然連府門口的幾棵樹都這麼在意。她搖搖頭,思考了一下一會兒的行動計劃。
大魏禁軍的偵查方式大多是巡邏,但執行任務前,文徽行的師父陸老頭曾囑咐她,威虎軍善聞,聽覺能力突出,可在黑暗中作戰,且精準無誤,若想在侯府動點手腳,需得踏雪無痕,觸物無聲。